第 104 章
裳真好看,以后可得经常穿,要不要照着这个款式再制几套别的颜色的出来?” “别的颜色?”太后立在等身的铜镜前,想了想,“你觉得什么颜色好?” 符淑道:“陛下穿惯了玄色,不若换点亮色,花青、碧玉石、蘇枋都很不错呢。” 太后边想着那几个颜色做成袍子的模样,边扶正腰间玉带,然后觉得不太好看,“算了,不好。” 整理好衣摆,符淑站起身,一点一点拂去袍面上的细小褶皱,过了一会,她嗫嚅道:“这几日,奴婢听说……有几位大臣,于殿前死谏,意图阻止您,您……” “死谏,”太后不以为意,“那便死好了,哪个朝代没死过几个人。文死谏,武死战,君王死社稷,若真有人因哀家之事撞柱而亡,血染金殿,哀家还算钦佩,必为其操持大办风光送葬。” 斜睨一眼,太后放下端平的双臂,微微抬起下巴,让符淑整理领口,“告诉赤羽卫,当杀则杀不必手软,那些个不听话的、带头挑衅哀家的,还有那些当众蛊惑人心的,或杀死或驱逐,让他看着办,有些人不见血总是不甘心低头,只有一点,别留下不必要的麻烦来惹哀家心烦。” 奉皇太后旨意,处死安王,其家眷男子判处流放,永世不得归返;女子没入为奴;齐王流放,发配苦寒之地,非死不止劳作。 自政变结束,明里暗里的大权已经完全移交到太后秦安真手中,之前她缺一个堂堂正正立于高堂上的理由,如今这理由有了,该做的便是铲除异己,以怀柔政策对待愿意归顺者和犹豫不决者,以残酷无情的手段对付反对者,屠杀和贬谪,没人不怕。 便是有不怕的,那又如何,杀一儆百效果不是更好? 五日之后朝野上下,对太后当政不满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 …… 寒风咆哮,大雪纷飞,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 冷明烛捂着手炉,站在廊下,抬头望着一团团、一簇簇雪飞落下来,银装素裹,似舞如醉。她很怕冷,但却很喜欢眼前的雪景,静谧而安宁,仿佛以她为中心,往四面八方无限延伸出去,都无比地安静而辽阔。 正是这种辽阔,让她觉得全身心的舒畅惬意,仿佛下一瞬就能融入雪中,化身天地万物,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不冷么?”许靖池又取了件狐裘斗篷出来披在冷明烛身上,看了眼冻得微微发红的双颊和挺翘的通红鼻尖,又好气又好笑地帮她拉起雪帽,“冻成这样还要立在这赏雪?” 冷明烛也笑,“冬日总是这样冷,难不成因为怕冷就要错失这般良辰美景,多不划算。” 大红色的雪帽上嵌着一层雪白的长绒毛,冷明烛戴着那帽子,绒毛毛便围着她的脸划了个圈,天上飘落的雪珠子晃悠悠落到她身上,许靖池盯着看了一会,只觉万籁俱寂,眼中只剩鲜艳的红,雪白的脸,乌黑的发,还有那异于常人的眼瞳。 冷明烛的瞳孔,不似寻常人的棕黑色,而是一种冷灰色,瞳孔深处似乎镶嵌一朵六瓣雪霜,有一种奇异的美感。现在她看着漫天飞雪,那双瞳中便折出一道绚丽的银白来,远远瞧过去,竟像是眼中生光了。 许靖池被她深深吸引住,“良辰美景,谢公曾言‘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先前我亦是深以为然,但今时今日此地我却觉得这话说得不对。” 冷明烛掀起眼帘,侧目瞥他,知道他嘴里必是没个正经,索性转身迈过台阶,朝雪地里走去。 许靖池赶紧跟上去,一派讨好的笑意,“午后好时光,素雪裹红梅,与卿廊下伫,俯首喜娥眉,如何不能四者齐并,依我看还是那谢公身边没有一位像阿曦这般倾城绝色的爱妻!” 爱妻? 冷明烛瞪他一眼,蹲到地上,两手拢了把雪团成球团,狠狠地朝那个油嘴滑舌的混账东西砸了过去。 许靖池避之不及,一团冰凉的雪球径直砸在脸上,碎雪珠子呼啦啦灌进领口,激得他浑身一个哆嗦,不甘示弱地也团了个雪球,却没朝冷明烛丢,而是抡圆了手臂掷到半空,随后迅雷之势扬手撇出一记小巧精致的飞刀,扎碎了雪球。 那雪球正好就在冷明烛头顶上,登时爆裂的雪珠子便兜头罩下来,落了满身。 许靖池立在离她几步之外,合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