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br> “不,还是有人知道的。”戚进忙道:“宫中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过那个人的眼,公主尽可从这里入手。” 冷明烛眸光一凛,手边杯盏倏地打翻在地,炸开一地碎瓷,厉声喝道:“放肆!” “老臣不敢。”戚进诚惶诚恐道:“戚进这把年纪,蝇营狗苟六十多载,早已黄土没了脖子,我不求报仇雪恨,也不奢望洗刷冤屈,只愿无愧此心,今日将真相告知了公主殿下,他日一朝身死魂灭亦了无遗憾了。” “戚老安心,尽管在我这住下,虽说我这府门不大,但总比草行露宿要好上一些。至于这桩真相,待我查证清楚,必不会叫戚老白白忍受。” 冷明烛推开门,一步一顿地走了出去,温暖的阳光直直落在她雪白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碎金。她稍稍仰起头,朝着挂在淡蓝色高空上色彩柔和的太阳望去,眨了眨眼,视线模糊中觉出十分暖意来。 许靖池一直等在门外,见她出来,那张脸上如雪苍白,神情倦怠,平日波光流转的双眸也黯淡无光,不由心里一紧,急忙迎上去,抓了冷明烛的手牢牢握住,关切问道:“怎么了,可是遇到为难的事了?” 冷明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微微摇头,声音轻飘飘地说道:“没事,只是有些困了,想睡一会。” 她没让许靖池陪同,自己进了房间,身体结结实实挨到床榻上时,波澜的心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她闭着眼,一遍遍回忆戚进说的话,再将从小到大曾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回忆起来,试图从中寻找到驳斥的证据。 但思来想去,脑中呈现最多的却是六皇子冷褀昭的脸,那张青涩的、俊秀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与自己、太子兄长更肖似阿娘的容貌相比,无论是眉眼还是轮廓,他都更像圣上多一些。 不,仅凭面容长相不可断定。冷明烛皱了皱眉,迫自己换条思路想,孩子本就是结合父母双方血脉,可以肖母,当然也可以似父,这不能成为判断的凭证依据。 圣上做事严谨,可说滴水不漏,戚进还活着只是个巧合罢了,那么能证实这件事的人还有哪些?接生的稳婆,诊治的太医,侍候的女使,内外把守的侍卫…… 陆长宁? 陆长宁自小服侍圣上,无时无刻不跟在身边,想来他也知晓这件事的吧? 可他是圣上心腹,如何撬开他的嘴? 他既知晓这件事还能好端端活着,位列大总管一职,可见圣上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倚重。再者,这人老奸巨猾,八面玲珑,还不及接近他探听消息便会被他看出目的,到时候反手告到圣上面前,岂不得不偿失? 此路行不通。 还有谁? 冷明烛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中一团乱麻,一碗浆糊,缠的她想不动,糊的她看不清。 沐美人?不,早就晋封沐昭仪了,她的孩子,她应该比谁都清楚。阿娘产下死胎,换成了她的孩子,那么她身边的孩子呢? 冷明烛仔细回忆一番,沐昭仪身边确实没有年纪十九岁的孩子,只有个十二岁的小公主,她曾见过,是个玉雪可爱,招人喜欢的孩子。 从沐昭仪着手的话,须得查清楚十九年前她可有生产过,这一点从太医院的药库进出存档便可查出,但查出来生产了又能证明什么呢?后宫妃嫔勾心斗角,哪个妃子没有枉死的孩子,即便沐昭仪也产下一名死婴,却不能作为证据。 至于戚进提到的那位宫中贵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冷明烛还不想去打扰。 即便宫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那人的眼,但人家凭什么如实相告呢? 而且,即便说了,可那话中会有几分真几分假,谁又可知?到时候探查真相不成,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实在不划算。 脑中丝线越来越乱,冷明烛疲惫地抬手敲了敲脑袋,抱着被子左滚滚、右滚滚,翻来覆去烙饼似的折腾半天,直到把自己累得不行,才终于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