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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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一时寂静无声，只余淡而均匀的呼吸声。

良久，许靖池睁开眼，微微偏过头偷瞄一眼，果然已经睡着了。想想也是，这十来天里舟车劳顿长途奔波，她这样瘦弱的身子怎能秤得住。

她睡着时很安静，玉白面孔一半埋在软枕里，露出一星半点的红唇和小巧鼻翼来，显得乖乖巧巧温温柔柔，一点也不像白日里华服压身、盛气凌人的镇国公主。

不知她梦里遇着什么，娥眉微蹙似有不安，许靖池蹑手蹑脚撑起身子离得近了一些，伸手抚了抚美人眉宇，见没什么效果，便放过那处，转而将人揽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轻轻拍了拍后也跟着睡去。

却没看见，那本该沉沉安睡的人忽然睁开一只眼睛，绽开个妖冶的笑容。

*

颍都，长宁公主府。

长宁公主府后园子里有一片湖泊，湖中心有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名为波心小筑。小筑二楼，以长宁公主冷清平为中心，围着一群小娘子，人人美艳端庄，身上华服流云锦缎一样光彩夺目。

中央一张丈余长桌，桌面上陈列着各色古画墨宝，一众人围着长桌站着，欣赏难得一见的名家著作。

冷清平随手拿起一幅长轴画卷，那是一幅山水画，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画纸泛黄，墨迹浸得也深，她刚一拿起来就瞧见画卷背面隐隐透出反向的山水来。

众人不知她要做什么，纷纷将视线投过来，落在那幅画上。

“姐妹们，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冷清平今日格外欢喜，“芸芸她订下婚约了！以后咱们再出来举行小宴，还叫不叫她？”

被点名的冯芸恩娇羞捂脸，跺跺脚嗔她：“哎呀，我还以为今日小宴你有什么喜事，原是为了捉弄我来的！”

冷清平道：“怎么能是捉弄？成婚后你就是我嫂嫂啦，告诉大家一起高兴高兴，而且我为了未来嫂嫂，可是准备忍痛割爱将这么些年收藏的名人字画拿出来供大家挑选，就为了咱们都一块沾沾喜气呢！”

冯芸恩和四皇子冷祺暻的订婚宴实在低调，仅仅一道圣旨赐下来，由传旨黄门直接送进了开国郡公府和四皇子府上，因此大多人还不知道这事。

有小娘子好奇，“四殿下那么多位兄长哥哥，咱们芸芸到底是你未来几嫂嫂？”

冷清平神秘一笑，道：“我那么多兄长里，唯有四哥哥沉稳礼重、温柔谦逊，芸芸将来就是我那四嫂嫂啦！今天桌上这些藏品，尽管挑了自己喜欢的带走，改日四哥哥和芸芸大婚时可都要上厚礼才行！”

一时恭贺祝福之声响彻小花厅，皇家公主心爱的收藏品，那都是顶顶好的名人真迹，岂有错过的道理？小娘子们兴高采烈从那一堆藏品中挑来选去，人人满载而归。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

长桌一角程嫚呆呆愣愣站着，看着眼前热闹嬉笑的众人颇有些不知所措。

不久前还在东灵山私会诉情的人，那口口声声说要迎娶自己的人，怎的不声不响就转头和别家小娘子定下婚约了呢？程嫚心底空落落一片，一时不知道是恨那负心人欺骗，还是悔恨自己真情错付。

她像是隔绝众人之外的一道飘荡幽魂，无心无情地看着大家都欢天喜地的为未来新人送上祝福，她张了张嘴，发觉那祝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连大家什么时候离开长宁公主府的都不知道，直到被手下女使扶着踩凳下了马车，才惊觉回神自己已经到家了。

程嫚进府去，立即有女使婆子过来迎人，一直迎到里面，程母满面笑容地过来牵过她的手，道：“嫚儿，有桩大喜事要与你说。”

程嫚神情恍惚看向母亲，“喜事？”

程母道：“今儿孟大娘子来给嫚儿说亲，是太子少师家的董郎子，那孩子你小时候也见过，人品样貌样样都出挑得很，为娘觉得极好，想着等你回来问问你的意见，没问题的话就托人告知人家。”

程父在上首坐着，程母说完他便点点头，附和着说了几句董家的好话，“嫚儿意下如何？”

程嫚木然地点点头，俯身行了一礼，“全凭阿娘做主。”

有她这句话，程母自然当她也是愿意了，当即笑着拉她起来，又絮絮叨叨说了会话，程嫚便借口玩的累了先下去歇着。

等她走了片刻，程父忽叹了口气，对妻子道：“家里这么大的喜事，可惜嫚儿姑母不知在哪，不然一家人和和乐乐坐一块商讨商讨嫚儿的婚事，该多好。”

程母知道他这是想念十几年不曾归家的妹妹了，安慰道：“瑾娘行踪不定，咱也没处寻她，要是她们姑侄之间有心灵感应，说不定正好到嫚儿大婚那天瑾娘就回来了呢。”

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