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明烛自己。 她慢慢站直身体,可那脊背却无论如何也挺不起来,好像…… 好像有千山万水的重量,压在身上,喘不过气,动不了身。 她身形微微佝偻着,围绕屋子来回踱了几圈。 这是靳妈妈生活的地方,她在这间屋子里住了八年,每一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每一处痕迹都能让冷明烛想起当年还在宫中时,阿娘、兄长和幼弟同在的日子。 兄长于落英纷纷的树下温书,自己和靳妈妈围着粗壮的古槐树捉迷藏,而阿娘则坐在一旁的躺椅上,手中拿着针线绣着好看的纹样,一边看着一双儿女温婉地笑。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她忽而轻笑,忽而又耸肩哭泣,情绪骤然爆发让她只想将眼前、身边可以触及到的一切物品,统统毁掉。 毁得什么都不剩! 狂躁地掀翻面前的桌椅,兴奋地扫落茶盏瓷碗,一时间重物坠地的声音,瓷器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屋里一片狼藉。 “主人。”许靖池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匆匆看了一眼屋内情况,随后便将视线落在冷明烛身上。 冷明烛闻声,缓缓转身过来,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你进来做什么,我有传唤你吗?” 她瘆人地笑了几声,“出去。” “我叫你出去!” 许靖池抿了抿唇,不仅没出去,反而下定决心一般,往前迈了两步来到冷明烛面前,“咚”一声跪下。 抬首说道:“主人说过,要提属下为您的一等贴身侍卫,要与您同进同出。所以,您在的地方,属下也一定会在。” “滚出去,今天没闲心逗你玩。”冷明烛厉声喝道:“给我滚出去!” 许靖池一动不动。 真好,一个两个,都敢无视自己,都敢不听指令。 她抬脚往许靖池胸前猛踹一下,看着人重重摔倒,又看着他二话不说麻利地爬起来,重新在面前跪正。 冷明烛冷笑,“既然你喜欢挨打,我就成全你。” 抬脚又是一下,等他爬起来回到原地,又一脚踹出去。 如此反复几次,许靖池再一次爬起来时,抬手抹掉了唇角的血迹,却仍一言不发跪正身子,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冷明烛。 冷明烛踹累了,弯腰抄起脚边的实木椅子,抡起来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许靖池不躲不避,明知道这一下砸下来自己会头破血流,会伤得很重,也只是在原地静静等着。 只那双小鹿一样明亮纯质的眼睛,不知不觉中染上几分忧伤。 像面无表情却悲天悯人的神像,在怜悯她。 那把狠狠砸下来的椅子陡然在头顶停下来,随即被远远甩出去,摔得四分五裂,灰尘四起。 “不躲?” “不躲。” “等死?” “属下死不了。” 冷明烛忽然就笑了,问:“为什么死不了?” 许靖池认真道:“因为主人已经把椅子丢掉了。” 冷明烛捏着他的下巴,难得不带戏弄挑逗的心思去认真打量他,“你在可怜我,是吗?你的眼睛里面,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许靖池想摇头,但因为被她牵制住,只好转了转眼睛,“主人不需要属下的可怜。” 他顿了顿了,像是在思考怎么表述,过了一会,方慢且认真地说:“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交给属下去办,不论是明里的还是暗地中的,属下都能替主人办到。” “你在外面听到了?” 许靖池点头。 冷明烛挥手掴了他一耳光,道:“靳妈妈是从小就照顾我的乳母,二十几年的感情都不值得信任,我凭什么能信你?” 许靖池想了想,发觉自己确实没有能让她信任的理由,坦诚道:“属下也不知道。” 冷明烛被他气笑,见过表忠心的,倒没见过这般左嘴笨舌表忠心的傻子,“你都不能说服我相信你,还敢大言不惭说能替我办事?” 许靖池道:“主人不信任属下,觉得属下听到不该听的,大可以杀了属下。” “你觉得我不会杀你?”冷明烛甩开他的脸,起身背对他站立。 许靖池却不说话了。 她会不会杀自己? 从方才那番责打中,她的杀意汹涌而激烈,不曾刻意隐藏半分。虽然不知道那把椅子为何没有真的砸下来,但许靖池却很清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