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香(二)
那封军报,徐徐展开。 读着读着,神色渐冷。 信中所报,一一对上了今日晏长舒那番意有所指的话。 “大雪封山......不得而出......季副将为救太子殿下,与其换衣换马,如今……两人皆不知所踪......?” 她的语气越发凉薄,像是裹挟了天上飘落的雪花。 她倏然将信纸垂落在身侧,不敢置信地看着晏长曜,心中有些焦急,连带着声音也高了几分。 “怎会如此?” “南境军中出了内奸,将他们往雪山探查的踪迹透露给了刘舆。” 他凝着那页薄纸,沉声道。 “这已是数月前的事。” 她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纸页。 “你是不是很意外?我军之中,怎会有藩王之人?这还要多谢朕的好弟弟,将刘舆的细作,安插于南境的戍边将士中。他应是故意让藩王刘舆制造南境异动,试图借太子往南境之机,要了他的命。所以,朕不得不借你的生辰......”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她打断道: “陛下理当如此!如今殿下人呢?” “生死未可知。但若既无死讯,朕便笃定他能活。” 他微蹙了蹙眉。 “阿浔,你失态了。” 她原本紧攥着的手一松,勉强咧出一个笑容。 “事关国储与将士的生死,这比一个宠妃的生辰重要许多。陛下所忧,本就该是妾之所忧。不能为军国之事做些什么,反倒因陛下的谋算不悦,妾难免自责。” 她说着,整理好自己的心绪,故作娇嗔,将手中的宫灯塞在他手中,亲手折好军报,放回信函之中,反又递了回去。 他接过信,轻叹一声: “真是难得见你这般先忧国再顾己的女子。” 呼,还好她反应机敏,能糊弄过去。 她心中长舒一口气,浅笑道: “不然,妾又为何会被怡王蒙蔽,做了他手中的盲眼刀呢?还好,因着陛下,妾如今看清了他,尚能迷途知返。” 三言两语间,她简单暗示他一番当年听信怡王的缘由,省得他因她方才的失态,再起疑追究。 旋即,她接过宫灯,不卑不亢道: “不过,陛下既能让世人皆知您宠爱于妾,以示您不计出身,招揽人才之心,为何不再利用舆情,做一件大事?” “何事?” 她念及阿序与季承安如今生死未卜,心间一阵刺痛,紧紧握着灯把,任凭指甲划在掌中,面上却带着笑意: “陛下既然笃定殿下没死,不妨待殿下与诸位将士得以归京,将那日自赤阳手中得到的证词,和今日军报中事,编成一曲童谣,由大街小巷的孩童传唱。届时舆情越闹越大,他一人尽压不住时,便已失了人心。一个尽失民心的人,任他再会筹谋,也不足为惧。” 他望着她,静静笑了,默了片刻,而后道:“为何要待他们归朝,再传唱童谣?” 因她还有旁的打算。 但她不能说给他听,只得道: “届时,怡王只会觉得是太子殿下所为,不会怀疑陛下那日已拿到赤阳口供,还得了这份密报,自然更不会疑心今日生辰宴的嘉赏。” 她顿了顿,拖长了每个字的尾音。 “在他眼中,您永远被蒙在鼓里。” 他默默凝着她,见她敛起笑着的眉眼,宫灯中的微光只打在她的侧颜上,一张明艳的容颜陷入半明半暗之中,接着朝他走近几步,沉吟道: “陛下先前抓捕赤阳,却又将他们尽数放了,永逐出京。在他眼中,依陛下往日性情,若是他们招出些什么,陛下早已将他们一一斩尽,不是吗?” “他与太子殿下不和,又非一两日之事,为天下计,再让殿下背一处锅,想来,他也绝无怨言。” 末了,她又补充道。 “将他与您夺位,变成他与殿下争储,您不是省力得多?” “你倒是替朕想得周全。”他展眉一笑,深深望着她的眼睛,“那你呢?你在其中,又担着什么?” 这话似随口一问,但她知道,稍有不慎,便会是死局。 她的心砰砰地跳,却强撑着镇定道: “妾恨他骗妾在先,又担着如今的荣华身份,自然是要站在陛下和殿下的立场。有陛下和殿下在,妾永远是宫中受人艳羡的宠妃,可若换作怡王,妾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仅此而已。毕竟……陛下待妾,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