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香(一)
她微微一怔。 自她易容换名,便再没办过生辰。 一是怕露出破绽,让人有所察觉;再者,连“柳烟浔”的身份都是假的,那生辰,自然也不会是真的。 过与不过,其实并无区别。 她下意识想拒绝,可反对的话还未说出来,却见他摆了摆手。 “你不必多言。” 柳烟浔缄了口。 他的话里带着不容违逆的意味。 他并非在征询她意见,只是做了一个决定。 又是攻心,又是抓人问讯,折腾了将近一夜,待她回到宫中,天边已经渐泛起了鱼肚白。 许是心间那桩大事,终于有所进展,她终得以睡一顿安稳觉,待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她伸了个懒腰,一番洗漱,拎着那把木制匕首,一如既往去找林瑶她们,正见她们七嘴八舌地评说昨日宫中的大事。 “哎,阿浔,你知道吗?那皇帝昨日朝后,说要为你大办生辰。此事刚一出,即刻传遍后宫,都说你中秋那日,不知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有此等待遇!哈哈哈哈哈。” 林瑶与她们越发熟稔,说话间便逐渐放肆,不旦直呼其名,甚至把“陛下”之称,都改作了“那皇帝”。 “何止啊!”惊华撇撇嘴道,“陛下可还特地托了怡王叔与母妃,一个负责与外联络,一个负责宴席内务。口谕中言,若是办得好,大大有赏。当真是给足了......阿浔姐姐面子。” 即便近日她与惊华相处得愉快,惊华也只改口唤她姐姐,不愿唤她一声“柳娘娘”。 她横竖也不大在乎这个称谓,便由着她唤姐姐。 拨雪一脸懵圈:“可是夫人,您的生辰……不是在腊月吗?陛下竟提前数月,为您筹办?”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嗯?” 她自恍惚中捕捉到她们话里的重点。 “惊华,你说的是怡王和李贵嫔?” “是啊......”惊华坐在已有些泛枯的草地上,艳羡道,“连我过生辰,都没这么大的阵仗......” 末了,又补充了句,“皇兄也没有。” 晏长曜是何许人呐? 他定是想借机做些什么。 还能仅仅为她生辰,如此大动干戈不成? 她不屑一笑,将手递给本坐在地上的惊华。 “起来,陪我切磋一遭。” 惊华诧异地望她一眼:“喂,不过是酸你两句,不带这样报复的吧?” “谁要报复你了?”她笑道,反手指着林瑶,“我打不过她,又不想欺负拨雪,那不是只剩你一人?还是说......惊华公主自知不敌,不敢与我过招?” “你你你!”惊华气急败坏,“来就来!” 她玩转匕首的本事,在一日日的练习中飞速进益,转眼,已是腊月。 又是一年隆冬大雪,给红墙绿瓦渡上一层银白。 “夫人,天冷,您抱好这个!” 拨雪往她怀中塞了只暖手炉。 她今日穿着一身水红宫装,领边镶着一圈白毛,衬得整个人气色颇好。 这些时日,她整日带着拨雪,吃喝跑跳,往日冬季受寒发热的小病,悉数不见了。 她将暖手炉拢在斗篷中,立在窗下,看着大雪簌簌而落,无奈问道: “这样的天气,也得去过生辰吗?” “那是自然!陛下可请了好些人呢!宴席特设在清凉殿后的落烟阁,阖宫嫔妃,皇亲重臣,都会携家眷来为夫人庆生。听旁人言,宫中女子,除了太后和皇后外,再无此等殊荣!” “这么大阵仗啊。”她若有所思。 “可不是嘛!更何况,落烟阁是什么地方!只有重大节日,陛下才会在此设宴!足矣见陛下对您的重视!” “怎么你比我还期盼啊?” 她望着拨雪的雀跃神情,扑哧一笑。 “您原来不期盼啊......” 拨雪懊恼道,旋即想起来了什么,左顾右盼一番, “也是,您......您是不是还惦记着太子殿下呐,我要是您,我也当真难以取舍......要不,咱们就都......” 她话还没完,随即收到了一记暴栗。 “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 “唔......那陛下待您这样好,您怎么还不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