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天(六)
一口?” “阿序,很甜,你要不要尝一口?” ...... 她的声音与方才幻想中的声音重叠起来,他仿佛被人揭开了不堪的那面,一时有些无措,头压得低低的,只凝着自己的足尖。 “不,不必了。” 他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哀求。 哀求? 他就这般抗拒自己吗? 这下,轮到她愣住了。 若说方才逼着他绘下红莲,是她对他的捉弄,可她想要的答案,已得到了印证,问他要不要吃果子,真的只是想分享美食。 她不知道她的言行正在与他脑海中的幻想融成一团,只是有些焦急,起身走至他身边,探了探他的额头,问道: “你怎么了?” 好烫啊...... 她不禁蹙了蹙眉。 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带着不同往日的强势,免得再与她碰触。 “……我没事,只是近日太过劳累。” 抬眼看见她眼底的忧色和仍挂在手臂的上襦。 却又僵在原地。 她的衣衫仍散乱着,露出一片雪白与半扇曲线,若再往下些...... 他刚压下去的些许燥意又再次袭来。 他阖了阖眼,再睁开时,恢复了些许明静,尽力稳着呼吸,伸手将她肩头挂着的上襦提起,再她的齐胸裙提至原位,却无意间划过了一处温软。 她下意识往后躲去,惊惶地盯着他的手指,旋即抬眼看向他。 他早就烧得滚烫,也无谓再热一分,只是像在隐忍着什么,紧咬牙关,可为她拢衣的动作,却依旧带着轻柔与怜惜。 他没想解开她的衣裙。 她有些错愕,喃喃问道:“你分明是想的......” “我没有。” “我说的是什么?你就答没有?” “我......” 他答不上她的话,干脆闭了嘴,开始笨拙地替她重新系襦裙的系带。 他自小接触的女色,便只唯她一人,又一贯是个克己守礼的主,从未碰过姑娘家的衣裙,又怎知这裙,怎么就比袍多了这么些弯弯绕绕。 他竭力回想着读过的克己之论,甚至拼命去想象,自己平心静气坐在案前,临贴拓书的一笔一画,企图将心中所想的那些混账画面甩出去。 然而,都是徒劳。 他觉得自己令她不齿。 他自己都没弄明白何为情爱,又怎配告诉她何为情爱? 他对她尚有觊觎之心,又怎配指责旁人? 她眼看着他的手指越发地颤,抬眼却见他眼尾逐渐染上微红,眸中倒映着细碎的烛光,仿佛下一瞬便要落下来。 她心中一动,泪还是先他一步,砸在了他的手指上。 “对不起......” 他的手一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她执意造的这一出闹剧,对她来说,虽是一场疗愈,却是对他的伤害。 她执着地想要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因为晏长舒的话,而推翻她在他心中的全部。 她早就不是从前与他在射箭场上许诺共度此生的那个人了。 从前,她尚可以继续装做无事发生,把他当作她短暂的避风港。 可随着他抽丝剥茧地一点一点知道独属于自己的那份过往,知道自己的全部不堪,于是,她越来越害怕。 她怕自己就此坠入深渊,再也触碰不到她的太阳。 可她如今,却不怕了。 色/欲与爱意,折辱与疼惜,俯视与正眼,疯狂与克制,在他与他之间,泾渭分明。 从前,她总是懵懂。 以为被需要是爱,被保护是爱,被关注是爱。 就像惊鸿殿中住着的金丝雀。 每日啾啾唱上一曲,她再施舍些吃食,便完成了主人对宠物的爱。 她不愿当囚鸟,却不得不住在樊笼里,久而久之,便开始给自己洗脑,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心甘情愿。 可她在他这儿,得到的从来都是他小心翼翼的关怀,是他发自内心的尊重,是他宁可自伤,也不愿碰她一分的克制。 她似乎终于懂了什么是爱。 远高于年少时那些悸动的诚挚爱意,才是疗愈她的良药。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