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境(二)
未停止的动作间,逐渐失去了知觉。 湿漉漉的发丝散乱在水中,宛若海藻一般,渡上一层浓暗,甚至连桶壁,也被这药水浸成了碳色。 左手传来的剧痛令他更为清醒,晏长舒透过逐渐散去的雾气,看着化作柔水一般的少女。 她肌肤如玉,乌发如瀑,静静地阖着双眼。 他的目光逐渐有些痴迷,仿佛在欣赏一件独属于他的画作。 他隔着软布,将少女自水中捞出,轻轻放在池边的石上,用净水一遍一遍冲去她身上的蚀骨之水。 而后右手艰难套上事先准备好的天丝,为她擦干水渍,却不自觉地描摹着少女如山峰的鼻梁,如墨羽的弯眉,如花瓣的红唇,如弱柳的身形。 做完这一切,才惊觉自己早已变得炙热不堪。 他默默凝视着宛若安睡的少女,眸中露出一丝病态的欢欣,旋即用凉水给自己兜头浇了个痛快,渐渐平息了那股燥热。 柳烟浔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仿佛已不是自己的。 她只得躺在床上,唯有一双眼瞳能自如地转。 于是,便瞥见了不远处那个温润公子。 “阿浔,你醒了。” 他与她对视的刹那,栗色的眸子弯起了浅浅的弧度。 她刚想说话,发现自己却连张口都是不能。 “你已经昏睡了三日了,这些日子,我只能强喂你些流食。” 他即刻来到她面前,端起床头放着的汤羹,小心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至渐温,才递过去。 知她不能自主饮下,便用汤匙轻轻撬开她的唇齿,徐徐灌入。 “不论你要恢复多久,我总会陪着你的。” 他重复着喂食的动作,柔声道。 她的目光落在他包着白纱的左手上,他顺着望去,宽慰她道: “无碍。比之你受的痛,我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她回忆起那日,心中一阵寒噤。 确实,这与挫骨削皮之痛,又有何种分别? 一碗羹喂尽,他又换了碗苦药来,她嗅着那股味道,便有些犯恶心。 “此药,能助你改音固容。” 晏长舒似是察觉了她的不适,耐心解释道。 但他心中却泛起了些惆怅。 从前那样清脆的声音,他怕是再难听见了吧? 可惆怅归惆怅,他仍一如既往,温柔地将这碗药,给她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