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君(四)
r> 他的脚步顿了一顿,立在她身前道:“不是监视,是保护。” “保护?这后宫中还有人能伤我不成?” 她歪着头,笑着打量他。 “那日秦瑶......你与她不就差点在湖边......” 他小声道。 “你看,还说不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殿下清楚得很呐。若说不是,今日那嬷嬷怎会知道我与秦瑶姐姐特地绕了小道,还能蹲守着恰撞上我,好告知我,今夜来此处同殿下幽会呢?” 她特地放软了嗓音,说到“幽会”一词时,尾调带着上扬的媚意。 晏淮序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溶儿,你别闹。这词你若是说惯了,回头被旁人听去,只会给你自己惹麻烦。” “无趣。” 她撇了撇嘴,这才抬眼细细看他。 数日未见,他笼罩在朦胧月光下,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下颌还带着些青色胡茬,整个人看上去甚是疲累。 “这些时日......你都在做什么?小臂上的伤好了没?”她轻轻问道。 “你淬了毒的伤口都已无恙,我的皮肉伤只会好得更快些,你不必忧心。” 他扯出一个笑容。 柳烟浔愣了一愣。 自己的事情......他还当真都知道啊。 等等! 岂不是说,那日她在天禄阁……他也知道? 不知怎地,她忽然有些心虚,一时竟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这些时日,陛下授意我追查李旻之事。” 他并未提起旁的,只是接着她的问题回答。 看来这件事儿在他眼中颇为重要。 “陛下授意?不是你自己要查的吗?” “朝中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不得他首肯,李旻参与买卖官职一事,根本不会被端到明面上来。”他嗤笑一声,“谁人不知,李旻这般行事已经数年?曾经陆伯伯......” 提及陆枕河,他小心去打量她的神色,见她凝眉沉思,并无不对,便接着道: “曾经陆伯伯门生遍布天下,如今李旻坐在他从前的位置上,自不愿落了下风。只不过,一个靠的是真心顺服,一个靠的是权财畅通,后者的关系自是脆弱如纸,一捅便破。随随便便,便能攒上一箩筐证据。” 她有些恍惚,想起晏长曜对她说的话来。 “若有看不惯的人,不妨忍一忍,莫在自己没能力与其抗衡之时擅动,反给自己平添麻烦。” 所以......他早已看不惯李旻,只是在等一个将他及其中牵涉之人,一同肃清的时机吗? 若是如此,那确是做得漂亮利落。 可李旻在其位间,所损害的旁人之利益,在他的眼中,是否微不足道? “你既然得了陛下授意,行事应当畅快许多,为何看上去如此疲累?” 她抬眸望着他,伸手轻抚了抚他的胡茬,轻笑道, “竟连仪容都不在意了,就这般来见我。” 她带着温意的指尖划过他下颌的肌肤,险些掠过他的喉结,令他心尖一颤。 他垂眼望去,却只能望进她捉摸不透的眼底。 曾几何时,这双眼睛满是澄澈情意,他一眼便能望见她的欢欣与悲苦。 如今再看,他虽知自己心意,却在她一次又一次与旁人的亲密间,开始感到迷惘与卑微。 他知道她与怡王曾在天禄阁私会,他亲眼见怡王替她在万寿节上解围,他明晓她曾与陛下彻夜长谈,也目睹她为陛下挨了一刀……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唯独不敢再确定,她对自己那若有若无的撩拨,究竟还有几分情真。 可即便似真似幻,他不还是贪恋? 不然为何解决了手中之事,便想要即刻见到她? 如她所言,他这些日子未得好眠,也未好好整理,却仍是想同她说一说话。 他心中一酸,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步,错开与她的接触,直言不讳道: “自然是为了扶纪修上位。” 他倏而离开,她凝着自己的指尖,轻轻一笑,收回手去,似带着几分自嘲。 “纪修?他是谁?” 她问出了这个最近屡屡听见的名字。 “他曾经是陆伯伯的门生,出身寒门。扶他上位,是对抗世族大家最好的人选。若不想再一步一步沦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