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落(二)
找你,我答应过你的!” “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轻易落泪。” 她的要求有些莫名其妙,但那番话着实让他心暖。 原先,他还怀着一丝期冀,等着有人来寻他,可随着时间流逝,他只能越来越绝望。 他已逐渐接受被人舍弃之时,她却扑进了他的怀中,告诉他,她在。 他眼中涌上些湿意,摇摇头无奈道:“你在害怕,我便更不能哭了。与你一同来的人是谁?你们离得远,我只依稀觉得是两人。” 说话间,他的眼前终于能模糊地看见一袭鹅黄,而后那鹅黄逐渐清晰起来。 一旁围观半晌的季承安终于见缝插话道:“还能是谁,是我啊。她要你哭,是因为她发现,人的眼泪能冲去那花粉。” “嗯嗯!”她止住眼泪,狠狠点了点头。 他一时愣住:“竟这般容易。” “若我们早些发现,便也不会由你一人迎战那些野兽,说不定,我们也就不会被曹让的埋伏困在山中,死伤了好些弟兄,还不得求援了。”季承安哀伤道。 他闻言眉心一动:“那殷城之危......” “你放心,中书令带着藜城军飞奔驰援,已大败曹让。” 他舒展一笑:“那便好,也算我们……没白走这一遭。” “阿序,你怎会被那秃鹫盯上啊?”季承安疑惑道。 “无事,许是见我虚弱吧。”他微微将右手掩了掩。 谁料这一小动作却被她收入眼底,她试图牵起他的手,却被他躲开。 难怪他持剑时用的是左手,抱自己时,用得也是左手。 “真没事。” “你若再瞒我,我便不理你了。”她威胁道,又伸手去牵,却见他眉头猛地一皱,轻哼一声。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却察觉袖子早已与皮肉粘连在一起。她只是想看看他的伤口,却见他疼出一头冷汗,强忍着没出声。 “这不像是刮擦打斗落下的伤,这是怎么一回事?”她隔着衣料努力看。 “只是一时疏忽,被那狼咬了一口。” 他声音极轻,像做了错事的孩子。 季承安担忧道:“别在这儿看了,我们先回营中吧。有荀大人在,总比他自己忍着强。” “阿序,你能走吗?“她将他自石后搀扶起。 一旁的季承安蹲下身来,指指后背: “这不是有我在呢?上来吧。” 见他始终站着未动,扭头一笑道: “你扭捏什么?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你总不能让我一直欠着你的救命之恩吧?” 夕阳给云岭渡上一层暖金,三人说笑着,缓缓而去。 只余暮云红霞,落入一直匿在树后无人留意的晏长曜眼中,似让他也忆起了兄弟相称的旧时。 他垂头一笑,翻身上马,仿若从未来过。 “什么?姨丈,你没开玩笑吧?要将肉剜了?那得多疼啊。不是因为你和大将军总吵架,把气撒在他头上吧?” 荀灯竹在烛火下烧着刀,肃声同季承安道:“他都没喊疼,你喊什么?初伤时也没止血,如今跟衣物都粘连在了一处,你告诉我,若是不剜去,等着新肉长出来,难不成就这般放着,回头待整条手臂都废了才好吗?” 晏淮序乖觉地坐在桌前,抬眼笑笑:“荀大人,别同承安一般见识,他也是担心我。” 荀灯竹瞪他一眼:“就你小子喜欢维护他。” 转头又对季承安斥道:“不忍看就出去呆着,臭小子,别站在此处烦人。” “你若让他更严重了,我就!我就告诉我大姨!”季承安跳脚道。 在那行针的医包落至自己脚旁前,掀帘出了营中。 荀灯竹转眼看了看始终未动的陆今溶,问道:“小姑娘,你怎么还在此处?不怕见血吗?” 她摇摇头,一双眼死死盯着烛上烧着的刀,昂首道:“不......不怕!” 荀灯竹未置可否,手起刀落,旋即用备好的药清洗他的伤处,他一时忍不住,手臂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自头上落了下来,伤口仿佛有火在烧,又好似有数条虫子在撕咬,终痛吟出了声。 她旁观着一切,与剜在她心上别无二致,却是安静待在一旁,一声不吭,紧紧咬着下唇,只觉得口中有一丝腥甜。 医官在不停泛着血的伤口上药包扎,短短片刻,却似漫长无比。 “好了。”荀灯竹放下手中的物什,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