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心藏(六)
是天子,一言九鼎,既答应带了妾去,便不得骗妾。” 她的撒娇,硬生生把晏长曜口中那句“不然你别去了”给吞了回去。 他无奈望了望她,坐入车舆之中。 阶前,晏淮序远望着二人说笑,心中五味杂陈。 平日私下见面的她,与在陛下前的她,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他望着她,她却不肯回头瞧他一眼。 他垂首轻叹一声,转身翻上了马。 柳烟浔迈上车舆,落座在陛下左侧。 趁舆驾车帘未落,急忙去寻晏淮序的身影,却只远远望见了他打马先行,马蹄扬起了些尘灰。 她收回目光,侧首同陛下一笑。 此次出行,晏长曜并没带多少人,连车驾也换成了一辆平日不曾用的。 除他俩外,仅留了李砚泽在外当车夫,俨然一副微服私访的架势。 但她清楚地知道,他不过是轻车简从,给觊觎他的杀手一个假象,来引他们上钩。 想来,周遭早已遍布亲卫。 好在她已经递了消息,今日诗会,应当会无事发生,而后,她只消一人承受天子之怒。 马车徐徐转过街口,停在一处角落。 她听着外面的动静,掀起帘子,见李旻已站在台上高谈阔论: “陛下为揽天下之英才,开万世之太平,特在京中举办诗会,贤者,可......” 她把目光移至人群,见台下人头攒动,一些人手中拿着书简,跃跃欲试,一些人只磕着坚果,与身旁人谈天,无人留意他们的车舆。 她稍稍放了心。 看来,怡王是通知了他们,今日不可妄动。 她撇下帘子,转过头,轻声问道: “陛下,诗会开始了,咱们不下去吗?” 他靠着车壁闭目养神,摆了摆手: “再等一等,等他们辩上几轮,朕再带着你,混入人群中去。” “哦。”她怏怏应道,转身继续趴在窗上,细细观察人群。 人群始终无异,她终被台上精彩论调吸引了目光。 正看得入迷,却听见身后动静。 只见晏长曜悠悠起身,甩了甩袖,同她道:“走了。” 她跟在他身后,自角落挤至人群之中,还撞到了个正吃杏子的小哥。 她刚赔礼笑笑,却见那小哥并未介怀,甚至都不愿把目光在她身上多留一瞬。 只回过头去,继续津津有味地观看。 熙熙攘攘间,她在晏长曜身侧站定。 不知为何,心中总隐隐觉得不对,抬眼看了看陛下,见他全神贯注地望着台上,眼角还挂着些赞赏之意。 她跟着望去,只见上面二人对立,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正你一言我一句,探讨何为德行。 一人之意,文才禀赋,克己守礼,方为君子之德;而另一人却觉得,不拘于小节之中,能治世,可平乱,才为真君子。 她悄悄望了一眼晏长曜。 难怪他会被他们的辩驳吸引,台上二人之争,不正是现世里,他与前朝旧臣辩不分明的议题吗? 二人言辞颇为犀利,你来我往,引经据典,竟一时难分高下,连着将她的神思,也吸引了进去,不由得心驰神往。 随着两人评谈收束,她倒颇有些酣畅淋漓之感,侧首望去,见他笑意越发地深。 人群久久未回过神,过了片刻,不知是何处爆发了一声“好!” 随即一呼百应,分分叫起好来。 却在此人声鼎沸之时,台上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自袖中掏出短匕,朝着晏长曜攻来。 她一时错愕,转头看向陛下,却见他从容自若,笑意未减。 密函不是已经送出了吗? 既明知是局,怎会还往里钻? 台下佯装百姓的杀手和亲卫纷纷掏出武器,打成一片,不时有血肉喷溅与尸体倒地之音,倒令真百姓吓得惊声尖叫,抱头鼠窜。 她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身旁人,察觉他并未紧张,也没有担忧。 只反将她的手包在了手心。 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些杀手之于怡王,正如这些暗卫之于陛下。 生或是死,不必在意。 但绝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能达到目的的时机。 所以,怡王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