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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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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他未动,反倒轻笑一声,调整了个坐姿。

阴翳的眸子始终黏着她的身体,如暗夜中赏玩猎物的兽。

她自知失礼,气息有些不稳,跪下道:“陛下恕罪。”

他并无责她之意,也未许她起身,自己行至一旁几前。

“啪嗒”。

随着一声火石之响,他燃起一根烛,避着窗外吹来的风,将那扇窗合了。

借着昏黄的烛光,她才察觉此处置了数张书架,架上却无书,多是类似卷宗之物。

他途径她身侧时,她往一旁避了避。

一颗心砰砰地跳,似乎要从嗓中蹦出来,袖中藏着的手攥得越发地紧,眼见他将烛随手搁置在几上,朝自己走来。

她望着他越来越近的高大身影,好似孤身曝于一望无际的戈壁之上,无处躲藏。

但凡后退一步,悠闲的豹子便会即刻扑上来,将她扯成碎片。

果然,他与她前些时日的温存,不过是逢场作戏。

今夜,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不傻。

见此面目之人,要么死得干脆利落,要么获取他的信任,才能继续在宫中如履薄冰地活着。

绣着龙纹的衣袍行至身前,他猛地抬起她的下巴,未存丝毫昔日的怜惜。

迫她不得不将目光从地面移开,直视着他的面容。

他的脸一半映着烛光和闪电,另一半掩藏于黑暗之下,眸中只余令她彻骨的寒意,嗤笑道:

“朕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怕。”

“奴.......奴没有。”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试图舒展眉宇,却仍带着微蹙,强硬道。

他目光一垂,一只手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手臂强势别过,而后把她紧攥着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她的身子有些颤抖,眼睛莫名带了些湿意,但只是将唇咬的更死了些。

他望着指甲在手心印出的红痕,微微抬眸,唇角略扬了扬。

“何必强撑。”他用指腹反复摩梭着她留下的甲痕,“如此细嫩的一双手,因朕落了疤,反倒不好了。”

他扯着她的手腕,迫她站了起来,接着道:

“说来也是,能把手养得这般精细,幼时定没吃过什么苦头吧?你九岁被卖入霁月楼,那九岁之前,都在做什么?”

关于“柳烟浔”的身世,她早已烂熟于心,也早做好了被他旁敲侧击的准备。

只不过,她没想到,他懒得再与她虚与委蛇,而选了这样一处地方,亲审于她。

她眼中故意划过一丝不可置信,抬眸凝着他,委屈道:“陛下查奴?”

“说。”

他言语中并无任何感情,宛若寒刃,手中力道又紧了紧,仿佛要将她的腕骨捏断。

她忍痛皱眉道:

“奴在楼中只需奉客......定得好好保养......幼时随娘亲采茶与萎凋......也不是什么太过伤身的劳作。”

她话音刚落,他并未给她留任何喘息之机,下一个问题立至。

“一日之中,何时采摘?”

“撷茶以黎明,见日则止。(1)”

“摊晾与萎凋有何分别?”

“摊晾是为避免鲜叶发酵,催生红梗红边。而萎凋是为改变茶叶内质,有利于增香。”

在他接连的迫问中,她面前逐渐浮现起先前李砚泽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来今夜,是陛下对他所供消息的再一次验证。

他连心腹所获,都不敢全然相信,可还有人能信?

她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悲,直视着他的眸子,将之后所问一一从容对答,流利顺畅。

除了觉得腕骨有些酸麻,并无丝毫异色。

许是她所答未出纰漏,他稍稍放下些戒备,换了个执手之姿,指腹在她每一根手指上轻轻抚过。

孤男寡女共处暗室,又是这般肃然的氛围,她着实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

只觉得有些惧,恐他对她做些什么。

她微阖双眼,吞咽一口嗓中因紧张泛出的津液。

末了,他幽幽问道:

“你右手指节有常年握笔落的薄茧。一名以声色舞乐侍人的倡优,为何需要终年握笔?”

她惊异于他如此细致,张口欲答,却被他先一步冷声打断:

“莫要告诉朕霁月楼中人皆学诗词歌赋。她们所学,不过是些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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