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心意
“焦俞!” 章景同静静地抬起头看着他,雍容清贵的眼睛里平静呵斥,他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章景同醮墨写字,他练《平心经》。 章景同说:“蒋姑娘和宜辉说了什么我毫无兴趣。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说这种话了。我们是个路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与我们无关。” 一直闷葫芦似得环俞这时候开始讥讽了。 环俞冷冰冰地问:“田姑娘和蒋姑娘的成衣做好了,我还要去取吗?” 章景同说:“取。”他目光如炬,“蒋菩娘无论嫁人不嫁人。嫁给孟宜辉还是嫁给太子,哪怕是嫁给旁人。英德是我兄弟,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和她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怕办喜事也都有我添礼的一份。有什么可避嫌的。” 环俞说:“哦。” 水亭里,孟宜辉面色惨白的看着蒋菩娘。他望向四周,别开眼才发现周围黑漆漆的。夏日的水池在冬日里只残荷败柳,泥土冰面。 蒋菩娘簌簌落下眼泪,昙花承接着她的泪珠,她说:“我从来没有被别人这么赤诚无暇,爱重的对待过。孟公子,我很喜欢你的赤诚之心。你不知道我听到你说那些话时,心里有多么感动。” “你问我想不想陪你一起看昙花。我心里很想,你这样好。我想嫁给你我一定可以过的很好,你除了不能上门做蒋家赘婿。没有什么缺点了。所以我请你下棋,我想看看自己的心。” 孟宜辉急切地说:“不是这样的!我刚才心不在焉,没有认真下。重来,我们再下一盘。” 蒋菩娘轻轻摇头,耳垂晃成影。嫩颊白嫩的滚过泪水,蒋菩娘怨恨自己的不争气。 蒋菩娘轻轻解释:“我曾在最低落的时候,有个哥哥来劝我。旁人都说我为无关的人落泪假惺惺,摆不清自己位置。只有他站在我面前作揖,郑而又重的说:请你节哀。” “在我最难堪的时候。有个哥哥坦荡从容的站在我身边,他问我想要什么。他说可以帮我。我当时只觉得他天真。可又实在感动他的真诚。后来听说他冒着天下大不为去祭奠赵东阳。我一夜都睡不着,满脑子想为什么?”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他也想和我做朋友。三哥说,男女之间没有朋友。他和赵东阳非亲非故,为什么平白无故去祭奠一个陌生人。” “哥哥以为我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孟公子,我以前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也不知道何为心动。可是后来我一想起他我就忍不住笑,我想把他留在陇东。也舍得放手让他离开陇东……只要他好。” “……我对孟公子没有男女之情。我这样对你不公平,孟公子这样全心全意的人,值得一个更好的姑娘。而不是我这样三心二意的人。” 孟宜辉隐隐猜到她说的是章询。听到祭拜赵东阳时,他立即红了眼圈,叛逆的站起来。 孟宜辉强忍着泪意说:“我也曾想为你去祭拜赵东阳!蒋菩娘,我也心疼你在蒋家的遭遇。为此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我是被父亲困住了,才晚了他一步。当时我若知道赵东阳的墓在哪里,我一定连夜去磕头。证明给你看……” 孟宜辉也想抱着蒋菩娘,让蒋菩娘尽情的在他怀里哭泣。他不会瞧不起她,只会心疼的给她擦眼泪。 水亭里,灯火下。蒋菩娘收拾着冰凉棋子,静静的等着孟宜辉说完。 蒋菩娘递手帕给孟宜辉,孟宜辉愣了一下接过。 蒋菩娘合上棋盅道:“孟公子不是这样的。你无需证明任何事,你养昙花的耐心足以打动我。你这样真挚的对待我,胜过那人暧昧不清的祭拜。我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可我能一眼看见你的真心。你,远远胜过他。” 蒋菩娘脸上一行清泪落下。 蒋菩娘说:“我只恨自己不争气。你待我这样好,你明明比他更好。处处都好……他的温柔是对所有女子的。他一路上照顾我的衣食起居,我有的田绾都有。他怜惜是因为他温厚。孟公子不一样,你待我特别,我一直都看的到。” 蒋菩娘捧着棋盅哭的泣不成声。 蒋菩娘心痛地说:“我也曾和章询下棋。我从布局开始就知道我不想赢。我心疼,不愿意看到他脸上出现一点点挫败的表情。他已经命运多舛,够可怜了。我心疼的愿赌服输。只是章询棋艺不低,不知不觉让我打起了精神。” 孟宜辉面如雷劈,他怔怔地问:“原来不是因为我下输了。是一开局我就输了?” 蒋菩娘指尖一根根攥起,苍白通红。 蒋菩娘承认道:“是。下完开局,我就知道我对孟家哥哥的心思……”真话总是残忍的,可蒋菩娘并不想骗孟宜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