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见面
数日后,东宫案头静躺的密信,终于被一双修长白玉的手拿起。 太子谢翀把信拿在手里转了转。笑着对一旁的杨英哲说:“你给景同写信说什么了?”这么火急火燎,关心则乱的完成任务。可不像景同一贯的做事风格。 杨英哲见太子连信都没拆,哪里肯承认自己做了手脚。他吃着橘子装傻道:“给景同写信不是您的事吗。干嘛又交给我。” 太子谢翀也不拆穿他。叩着信说:“探子来报。王匡德的事根本尚未摆平。景同在陇东没有站稳脚跟,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呵,这么厚?他怕不是自己算了一份名单给孤。” 章景同天生有核算的本事,其脑神速。自幼不用盘算就能脱口算出米价粮油。章家庞大的庶务产业,海上贸易,更是给了他对数字敏-感的先天条件。 太子谢翀倒也不是不信任章景同送来的东西。先前他和齐夏光、周广川算出大魏人口有异,察觉出陇东吃空饷谎报年龄的老兵可能比想象的更严重。其本事已经显示过一次了。 在江州的时候,章景同算银子也比旁人都快。 章景同的快,还不单单是数字准这样的算盘成精。他还能把账本数字理的整整齐齐,条理清晰呈上来。其冷僻的思路,罕见的角度整个东宫都为之欣赏。 人人都说章景同能在东宫站稳脚跟,全因他的姑母是当今皇后,父亲是内阁阁老。享了皇家的荫庇才有今天。只有东宫的人知道,依章景同的本事。哪怕他是寒门子弟,整个东宫也会为他留有一席之地。 不过,寒门子弟能不能教养出这样的章景同,就是另一回事了。 杨英哲被太子看的毛骨悚然。他抓起折子挡住自己的脸,哀嚎道:“那三舅舅出事了,我也不能不跟景同说啊。” “将来景同知道了还不阴死我。我可不想招惹他!” 杨英哲叫苦连天的没个正形。太子谢翀忍俊不禁,想起三人幼时一起长大的小事。“算了,放你一马。” 信终于被动手拆了。 太子谢翀仔仔细细将其过目了三遍之后,叫来人问:“王元爱去陇东的差事办的怎么样了?陇东的兵册可有带回来。”他总要把两本名单对一对,再决定要不要放纵章景同一次吧? 谁知该官员回道:“回殿下。王元爱刚到陇东不久,尚未有消息传回来。还请殿下稍安勿躁。” 顿了顿又说:“不过殿下安心。王匡德得知去拿名册的是王家的小公子王元爱。很是重视。已经派了自己心腹去华亭。” 陇东地界荒凉。除了军营,就是荒凉田亩沙漠。最近的也就华亭周边的县城热闹一些。尹丰把自己的属地治理的很好。 华亭繁华热闹,还有江莱楼这样的名景点。这也是王家和东宫放人下去,都把人安置在华亭的原因。 谢翀挑眉不敢置信。看向手中的薄纸,细细翻了翻。他挥退官员,只留太监和杨英哲。 杨英哲上前问太子:“殿下有何打算?” 太子谢翀拨开他,说:“靠过来做什么。站那。” “戚,景同写的东西还不让我看?又不是什么机密。”杨英哲在太子面前百无禁-忌。他本就是天潢贵胄,比章景同和天家的关系还近些。 章景同不过托了个姑母是当今皇后的贵身。杨英哲则攀系大了。他从母亲这边算,母亲喊当今皇后一声姑姑。他从父亲这一系算。父亲的祖母是大魏长公主,和景帝开泰帝两代帝王的亲姐姐。 杨英哲在东宫就是半个主子。太子看重他,宫人也厚待他。时间长了,杨英哲就养成个混不吝的性子。皇宫里都横着走。 太子还有规矩束着。章景同亦有礼仪要遵守。杨英哲确是没大没小惯了。 太子谢翀习惯了杨英哲的不正经。见他支不走,索性丢了一半的信给他。说:“景同说他怀疑王匡德有什么难言之隐。” 杨英哲翻着手里的信,眉头紧皱道:“那王匡德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他手下的军幕师爷叛国,景同都拿到手一份真兵册了。却发现这是王匡德自己伪造的。”这是……在钓鱼吗? 太子谢翀颔首道:“景同也怀疑王匡德是故意的。他说他和那个叫赵东阳的军幕师爷打过几次交道。对此人叛国一事存疑。” “不过到底交浅。他不敢替此人作保。深知此时调查需费些时日。可聿云的事让他日夜难安。求我帮他圆一圆。” “他写了求字?”杨英哲不敢置信的和太子换了信。 “没有。不过大抵是这个意思。” 太子谢翀笑着说。章景同一向骨硬,这辈子也不见得会给他说个求字。——别说两人尊卑有别。 九重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