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
:刚刚一瞬那种恐慌和绝望的感觉让她明白,自己对刘崓的心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产生了些自己无法把控的变化,但理智告诉她,以自己二人眼下所处的立场,这样的春心萌动必须压下去,必须在尚未长成参天大树时,就将其连根拔起。 她这么想着,却觉得指尖越来越疼了,或者该说是心尖。 道简安顿好大军,急慌慌赶过来时,就看到盛时行失魂落魄地走出刘崓的院子,顿时吃了一吓,赶快上前稽首道:“盛御史,你这是……” 道简关切的眼神让盛时行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快打起精神一笑:“军师不必担心,刘都统已经没事了,我刚刚也吓了一跳……屋里很闷,我想透透气又不敢乱走。” 道简闻言松了口气:“无量寿福,果然是都统托了你的福,贫道也能放心了。”他笑着指指后面:“后园有些花木,没什么军机物件,盛御史你去坐会儿吧。”盛时行点了点头:“刘都统这边再有什么需要我的,烦劳军师遣人叫我一声。”道简赶快颔首谢过,又叮嘱道:“想来贫道不说御史也明白,都统生病这件事,切莫……” “我清楚,他完全好起来之前,我不会对任何人说明来此作甚。” “多谢了。” 盛时行一路闲庭信步来到后园,心情也渐渐平和了下来,后园景致映入眼帘,令她有些意外——看惯了京师高门精巧园林,此处随意生长的花木和其中掩映的箭垛,整齐排列的兵刃显得别致了许多。 后园里十分安静,却有一个沉闷而急促的声音回荡在角落那边,像是什么东西重重敲打在廊柱上,还夹杂着人急促喘息的声音,盛时行有些奇怪,绕过一丛矮树走过去,却见是萧鸣正在对着一根拿麻绳细细缠起的木桩练拳——但那个练法,与其说是练功,不如说是作践自己的手。 盛时行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情在别扭,但明白必然跟刘崓的伤病脱不了关系,于是上前几步劝道:“萧将军,即使下官不懂武功,也知道拳法不是这么练的。” 萧鸣转头看到是她,眼睛一亮,赶快行礼道:“盛御史,是不是我们都统已经转危为安了!” 盛时行心道一句“果然”,微微颔首笑道:“其实刘都统的情形也称不上‘危’,只是高热无法表出,有几分棘手,如今我与徐军医一起参详,已经将他的高热退了下来,没事了。” 萧鸣松了口气,抬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嘀咕了几句什么,盛时行在雍州也待了一阵子,却从未看过哪里的民俗有这么个祝祷动作的,心中奇怪却没有贸然动问,只是笑着摇摇头:“既然担心他,为什么不跟刘校尉一起去守着,反倒在这里……”她指指练功桩上的血迹:“若是刘都统看到你这样,又要一脚把你踹倒了。” 萧鸣闻言微微一笑,笑容里有轻松也有一丝苦涩:“我倒是希望他能结结实实打我一顿。”仿佛是心情激荡下乍然松弛,让他面对盛时行这个可以说是“外人”的人,反而敞开了心扉: “之前查细作时,我就帮不上忙还让都统生了那么大的气,盛御史你也大概也知道了,我们在云州遇到了硬仗,战况胶着对我方不利,是都统一马当先拼着身被数创斩杀了敌军大将,军心振奋才一鼓作气得胜,可我带的先锋营因为冒进陷入敌阵,累得都统又疾驰来救,他驱驰疲惫,又耽搁了伤情,才病得那么重,如果都统出了什么事就是末将的罪过。”盛时行见他铁骨铮铮的汉子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明白他是真的非常焦心,赶快安抚道:“刘都统已经无碍了,你放宽心便是。” 萧鸣点了点头,又对着她深深拜下:“末将知道是盛御史救了我家都统,你救了他就是救了我,请受萧鸣一拜。” 盛时行看他如此大礼,吓了一跳,赶快虚扶:“萧将军不必如此。” 见萧鸣平和下来了,盛时行又笑道:“能看出你与刘都统感情很好,刚刚刘校尉也是,生怕他有个长短,眼泪都落下来了。” 萧鸣笑了笑,又沉吟一瞬,压低声音道:“我跟那小子一样,又不太一样……” 盛时行有些不解,又不敢贸然动问,只是安静听着,萧鸣抬手邀她在后园□□上缓缓走着,低声叹道:“阿冲从小就跟着都统,他读书时是他的书童,入军营了就是他的亲兵副将,感情自不必说,我则是半路才跟了我们都统……”他转头看看盛时行:“不知御史是否听过,坊间朝野都有的那个传闻,说我们都统在收复云东七州的大战中曾经坑杀了远国东翼王两万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