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情
/br> “所以你得干俩推官的活儿。” “呃……” “但是我包吃住。” “那敢情好。”颜幻莫名有点开心,也莫名觉得哪里不对——这是培植亲信吗?怎么跟雇长工似的? 言谈间溜溜达达就看见了挂着“盛宅”牌子的高门大宅,颜幻难免再一次感慨高官大户就是好,住在这京师的“紧处”往衙门都能少走小半个时辰。 安顿好颜幻,盛时行来到主院给自家爹娘请安,盛家一向如此,无论多晚,大理寺少卿盛濂和夫人崔氏都会等着一双儿女平安到家才会安寝,而害得一家人点灯熬油的,往往就是最让人挂心的那个…… “大娘子你可回来了,家主和夫人念叨大娘子十数遍了……”顶着自家娘亲贴身仆妇这样的唠叨,盛时行硬着头皮进了院子,假模假式地认了晚归之过,盛少卿板着脸背书一样“斥责”了几句,就被自家夫人给轰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谁一个时辰出去八趟等闺女,闺女回来了还要唠叨……” 盛少卿被夫人“揭穿”脸上有点挂不住:“咳,好好陪你娘说会儿话,稍后书房见我。” 不多时,盛时行乖乖前往自家爹爹书房“听训”,刚坐定面前就落下一个油纸包:“自衙门回来,看到那个什么兰月斋难得没人排队,这么晚不回家,吃凉的吧你。” 盛时行心里一暖,打开油纸包拈了快点心放在嘴里:“谢谢爹。” 盛少卿十分嫌弃地推给她一碗茶:“说说吧,带回来那个丫头怎么回事儿,你可不是会带刚认识的朋友来家住的那种性子。” 盛时行愣了愣,讪讪一笑:“说出来爹爹您可能不信,女儿今日接了个差事……” 听自家闺女把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添添减减说完,盛少卿不知道是该为她骄傲还是担心,该责她莽撞还是夸她大胆,万般心思也只化作一声叹息:“你不跟我说是哪个案子我也知道,总之为东宫办事不容易,嘴严点儿,谨慎些没错,你今日决断不差,只是那位颜主事,你到底是想防她,还是保她?” 盛时行此时填饱了肚子慢慢吃茶,乖巧地看着自家爹爹:“女儿也不太清楚,或许如今防备多些,但女儿……总觉得跟她有些投缘。” “知人方能善任,用人自当不疑。”盛少卿沉吟道:“爹相信你在决定提拔她的时候就考量过她的为人和家世了,爹也会帮你盯着,不过抛开德行不谈,论本领到的确是个好帮手,先把这案子破了再说吧,共事之时才是最能窥破人品的机会。” “女儿明白。”盛时行将点心裹好,乖巧行礼:“不打扰爹爹休息了,谢谢爹。” 这一宿,月朦风轻,高床软枕,盛时行和颜幻却都失眠了,盛时行是琢磨着案子睡不着,颜幻想的却更多——她自入京读书近十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走错一步不但自己前程尽毁,也要让全家的心血付之东流,昨夜一时憋不住技痒又憋不住话,到底是惹下大祸还是大的机缘?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然而总是喜欢将前途利弊细细掰扯的她,迷朦入眠之前想的最后一句居然是:管他呢,反正看着盛郎中顺眼得很。 翌日清晨,盛时行和颜幻顶着四个黑眼圈一同到了衙署,跟郑姓同僚议定了让各自属下转隶对方的事情后,盛时行就跟直属的侍郎打了个招呼,带着颜幻出门查案。 刚出刑部大门,颜幻就长长地出了口浊气,盛时行转头看着她笑:“看来你也看不惯我那两位属下,以后怕是要多劳郑仁兄了。” 颜幻眉梢一挑,又觉得当着新上司数落她的旧下属有点不厚道,但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下这口气:“下官看郎中你对那俩年轻推官也是一副送瘟神的样子。” 盛时行被她逗笑了:“的确有点,不过还好,他二人居于我之下,只敢背后嚼舌根。” 颜幻听她这么说,才算打开话匣子:“说真的,要不是怕给郎中你惹麻烦,我真想再顶他们几句,反正平素也没少……之前你提拔我为本年吏员考成优上,他们就阴阳怪气,都做到推官了,难不成我一个小小主事还能越过他们去……” “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盛时行笑了笑:“我当年中了进士也一样,这世上就是有大半男人看不得女子居于他们之上,不过你要是听我的呢,其实不用跟他们辩驳,你越自证,他们越觉得你心虚,你只要努力往上走,走的再高一些,渐渐地,耳边的杂音就会越来越少。” 颜幻心中霍然一省,又被盛时行一把拖住袖子:“行了,生死攸关的事情横在眼前呢,哪有功夫跟那些公子哥掰扯这些。” 她这一句,说得颜幻也是头皮一紧:“郎中说的是,那咱们现在先去火场再勘?” “不,我昨晚想了想,要捋清楚案情,还得先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