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徊好到哪里去。 她高高绑起的秀发,眼下已从头顶散落到了头尾,直接从高马尾变成了低马尾,绑头发的赤色的头绳松松垮垮的搭在头发上,整个人也是蔫蔫的,似乎看起来更消瘦了。 适才,她先是用身体,结结实实的感受到了木桶重重落地的闷痛感,而后似乎便听到了主子的声音。可她的盖子一直未被揭开,在完全不清楚外面究竟是何情况的时候,她不敢轻举妄动。 胡屠面上有些过意不去,他抿了抿嘴,对秋祉说了声对不住,又朝秦徊道:“小姑奶奶,你就在此处呆着,我去去就来,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千万别出来,这总能做到罢?” 秦徊一脸谄笑着保证她绝对能做到,便目送着胡屠离开。 胡屠前脚刚走远,秋祉后脚便凑了过去,担忧的语气中又夹杂着一丝埋怨,道:“小姐一路都只对奴婢说我们是来惩恶扬善的,如今总能同奴婢说个全了罢?” 秋祉是真的不知道她这个主子,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那日,她二人还在青索城,主子跟她说要去军营给家主送饭,却只叫了她一人陪同,那会儿她便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了,哪有人说是去送饭,可实际上两手空空的呢? 谁知主子二话不说,兀自出了府。她心中虽有疑虑,但她作为主子的贴身婢女,外加护卫,不得不寸步不离的跟着。 等真的到军营了,她才确定送饭果然就是个幌子,因为她们压根就没进去。而是直接趁守卫换班的空档,分别躲进了军营大门前,装在马车上的木桶里。 若不是她那会儿,瞧见了不远处的揽夜正欲朝她们这个方向走过来,她又怎会听从主子荒唐的馊主意,钻进木桶里? 揽夜是她的师兄,可能是长兄如父的缘故罢,她打小就怕师兄,师兄也总说她行事没个规矩,又爱闯祸,简直是个不让他省心的皮孩子。 是以,她一瞧见揽夜,反倒变得做贼心虚了,都不用主子催,便将原本木桶里装的东西尽数倒在了车底,而后仓惶的躲进了木桶。 再然后,她们便随着木桶,一块儿上了路,这两日都只能在午夜时分等所有人都睡了,她和主子才敢出来松快松快,再偷摸些将士们的食物和水充充饥、解解渴。 每回她问主子最多的问题,便是她们到底是去做什么的?可主子每回也就只回答她四个字—— 惩恶扬善。 秦徊远远瞧着底下的十几个壮汉人,正一来一回的把木桶往山洞里搬。她知道这些人的,都是神屠手的下属。 事已至此,她这关子也卖得差不多了,便把前段时日去扶风院里偷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了秋祉听。 “相比起阿爹、阿哥为百姓所做的事,我们几个人不就是些在家吃闲饭的闲人么?如今有贼人胆敢劫粮,损害百姓的利益,阿哥不仅为此劳心伤神,还让我和阿履阿姐的三月会之约作废。” “你想啊,为此我既不能带你和春祺去品荔枝桃花酿、尝春饼,也不能带你们去逛景德坊的夜市,还不能带你们去泛舟游湖!秋祉,你就说说,我们此行来得该不该!” “况且,带队之人是神屠手和揽夜,阿哥也同另一边的析人说好了,此次交易就是个陷阱,双方虽是耗费了些人力、精力,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抓住这伙贼人。” 一口气说了这么说,一直处于严重缺水状态的她,嘴皮已经干到有些起皮了,她口干舌燥的厉害,便捡起地上的水壶,往嘴里送了一大口,而后递给秋祉,让她也喝点。 “你相信你家小姐,这会儿那伙贼人指不定躲在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呢,我们就等着看好戏罢。阿哥说了,全部都要留活口,一会儿等神屠手将他们拿下后我们再出去,一块儿亲眼瞧瞧那些恶人的面孔!” 秋祉对主子的话语不置可否,她只希望真的如主子所言罢。尽管她一直感觉身后有些冷嗖嗖的,可几次回头看去,身后除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冷杉林,便再瞧不出什么异样了。 主仆两人说话间,一丝光都透不进去的云居洞里,左右两边都被放满了东西,一边是上百袋装满了舂米后的稻壳,一边是数十只装有碎石的木桶。 最后一位从洞口走出的将士,朝叉腰站在车前的胡屠高声汇报道:“老大,我们的货都搬去里面了,是否现在就开始装车?” 胡屠扯着两只耳朵上下动了动,此时周围寂静到就连山顶一只大型的红腹红尾鸲,正俯身往下冲的叫声,在他听来都如近在咫尺一般。 一盏茶的功夫后,他眯了眯眼,终是听到了他想听到的声音,便一声令下道:“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