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那明空寺正是上回高凝梦借口祈福时躲避的寺庙,没想到大小姐上去躲了一段时间,这回轮到二小姐了。 高惜菱身子虚弱,情绪不佳,这上山的路其实不难走,可高夫人心疼女儿吃力,从一开始就备好了马车。 嵇令颐便也顺便坐上了这顺风车。 山林苍翠,除了人工开辟出来的这条上山路,周围高耸入云的树木均是无序生长,树桩粗壮,盘曲的老树虬枝将泥土拱出凹凸的弧度,巨大的树冠犹如撑天巨伞密密实实地掩盖住阳光,只漏出些碎金般的光斑还在证明此刻是白天。 嵇令颐沿途一直没有放下过帘幔,她将额角靠着窗边的马车内壁,葱白般的手指勾住帘幔边缘,露出一条窄窄的细缝望向车外。 “孺人想开窗便开吧。”高夫人坐在另一边,“山上空气清新,出来多透透气也是好的。” 嵇令颐手指一松,那帘子立刻垂回原貌,遮的严实。 她见高惜菱闭目睡着,身上也盖着绒圈锦的兔毛毯,轻微地摇了摇头:“山上吹风容易受凉。” 高夫人笑了笑,也不再劝说。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马车终于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车夫隔着竹笭在外解释:“夫人,车只能停在此处,再上面需要步行一段路。” 嵇令颐并未来过此处,不过见高夫人等人都相当熟稔的样子,便一言不发跟着众人步行上山。 又走了大约一刻钟,见到云雾遮绕下的石栏杆和菱格窗,山寺门前香火旺盛,早有求福的善男信女大清早点了香后虔诚拜过,中间那鼎香火炉中最粗壮的三根烛火已经烧掉半截,而远处钟声绵厚,风吹过还有隐约的诵经声。 “去,三叩后将香插到香炉中。”高夫人将手上的香递给高惜菱,让她先拜。 高惜菱直勾勾地盯着那根细袅袅的沉香,不言不语地接过后木然地绕到香炉前,硬邦邦地叩首完就伸手将香火插进了炉中。 不知道是她动作太过粗重还是这香受了潮,那根香还未脱离她的手便折断了。 烟灰一抖,她怕烫到自己,迅速一甩手缩了回来。 高夫人脸色一变,赶紧重新点了一根,急匆匆地塞给她:“重新插。” 高惜菱低着头检查自己的手背,发现没有烫到才接过香,这一回动作放轻了许多,浅浅地插了进去。 “高夫人这边请,东厢房已经全部整理好了,稍作休息后可以进殿听经。”一位青布衫的僧人一直微微佝偻着站在台阶边,斜阳透过苍翠葱绿的古树,一半透射在寺庙墙上,一半洒在他的身上。 高夫人与对方回了一礼,带着众人先去厢房内休息。 嵇令颐与高惜菱的房间只隔了一间,她本以为中间厢房会由高夫人入住,可是等所有人都住了进去,才发现中间这间房无人居住。 “小姐,这儿静悄悄的,静的让人发慌。”荷香进屋后便一直紧挨着她,亦步亦趋的。 “寺庙里,当然安静。”嵇令颐在厢房里检查了一圈,房内陈设简单,一切从素,只有一床一桌,两堵柜子和几把椅子,此外再无家具,可尽管房内只有这些东西也不觉得空旷,整个屋子不算大。 “晚上一起睡吧,这床挤一挤没问题。”嵇令颐见荷香实在是胆怯,出口安抚。 荷香明显松了口气,嘟囔着:“这屋子不朝南,湿冷。” 嵇令颐摸了摸被子,薄被确实带着阴干的潮意,触手黏滞,且被子的一角用针线缝了个西十二的字样。 看起来不像是提前准备的房间,而像是临时凑上、连被子也是西厢房借过来的。 “孺人可休息好了?”门口有丫鬟敲了敲门询问。 嵇令颐放下手中的被衾,起身开门,才知道是高惜菱身边的岁红。 出了事后高惜菱身边的一众丫鬟都换了一圈,原来的大丫鬟萍儿更是消失不见,有人说是被打发了出去,可嵇令颐见人知情人讳莫如深的样子,萍儿的结局恐怕没那么简单。 岁红原本是高夫人身边的老资历,行事稳妥,就被安排到了高惜菱身边,成了大丫鬟。 岁红一见嵇令颐便恭敬笑道:“前殿佛法快开始了,夫人和二小姐先行过去了,唤着奴婢在此等候孺人。” 几人从庭廊边绕过去,嵇令颐跟了几步,状似无意问道:“我对佛法一窍不通,夫人让我一起来便这样傻头傻脑地来了,也不知道今日主要是为了什么,等下入殿有什么忌讳的……” “今日主要是为二小姐去晦气,同时也能为自己祈福……没什么忌讳的,进去听个佛法诵经,晚上吃完素斋后过一夜即可。”岁红回头压低声音,“夫人常来明空寺,香火钱一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