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水中的花朵
万没想到摩勒把他们铐在了一起,一头是他,另一头是她。 重新逆流而上,水流的速度只增不减,大手和小手无需再紧紧相扣,但他们可以清楚地确定彼此步调一致,相隔不远,再不会被冲开。 生是天长,死是地久,总有人陪着她迎头击水,拼力向前。 然而即便如此,流水生来便无情,从不会因人情而心软。击浪拍水,一重又一重的巨大冲力仍旧时刻要将两人撕裂。摩勒还好,毕竟他对自己的实力永远都会少看一重,但邬山月却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把问题看浅了。 她水性是还行,可她并没有在逆流中长时间击水的经验。随着时间在水声中流逝,信念被反复冲刷,她身体里的疲惫感也越发浓烈了起来。 摩勒明显感觉到了铁链的另一头在不住地往后拽,意识到是邬山月顶不住了,就赶忙顺着链子向她拨水靠近。 迎头似有千金锤,脚下踊跃万丈波。近到跟前之时,他蓦地一个鱼跃翻身,抓过邬山月的臂膀,将她紧紧地窝入了怀里,却用自己的后背来顶住激流,用肩膀破水冲波。 邬山月原本已是精疲力竭,甚至生出了放弃的想法。但入得摩勒怀抱,轻微力量的加持,让她瞬间转醒,犹得千万重的激励。既然生死是一处,她要做生的希望,而不是死的拖累。 由此精神大振,她轻轻拨了拨摩勒的怀抱,错开情人锁的距离,拉住了摩勒的手。 摩勒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意,稍稍松开了些许臂弯,二人重新并肩拨水。任凭激水四面八方的冲击,他们亦咬紧牙关稳稳向前。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摩勒两次为她度气,终于隐隐约约间辨得前方若有光。心意想通的二人,于黑暗中向着彼此的方向送去了对方都看不见的笑容。 迎光亮而去,越靠近,水流的冲击就越发猛烈。 摩勒再次揽过了邬山月的腰肢,倾斜着身子来为她抵挡急水。虽然在剧烈的洪流中,这样的努力所收到的效果并不明显,但他多一点主动的阻挡,邬山月便可少一点被动的冲击。一点点,那就一点点好了。 光越来越亮,亮处是个洞,而洞口更有另一股强大的水流在如注而下,让人几乎无法靠近。 可邬山月说了,摩勒长有鱼鳃。他是一条鱼,一条能跃过龙门的鱼。 摩勒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一些,迎着水势,硬拼着直上。似是一股冲天的魄力,终于,他击穿了流水。 就像是武林高手最后的绝招,他破掉了,那接下来就只剩下了水到渠成。 水流明显缓和了许多,但他的怀抱并不敢有丝毫松懈。黎明前越发谨慎,他也怕功败垂成。向着光亮处顺势而上,两颗紧紧相贴的心感受彼此的跳动。 终于,“泼”的一声响,他搂着怀里的人一并冲出了水面。 英雄救美是最传统的生情模式,邬山月曾多次设想过场景来和摩勒演上一遭,却总因种种原因未能实行,而这一回是玩真了。 如果早先知道水路这么难,这么危险,还有殒命的可能,她一定会让小川带她飞。大不了日后慢慢再骗摩勒,总归她不会拿命来哄男人。 但在破水而出一刻,她心里又生出了另外的一种感觉。患难与共,原来这么美妙;得之不易,原来这么开心;在摩勒的怀里,原来这么安全。 她笑了,笑得特别灿烂。本就是一套男儿的装束,捆头发的发带早不知被哪拨水冲了去。这会子漆黑的长发就散在水面上,漂漂浮浮,为她更添加了一种狼狈的美。 阳光明媚,绿野鲜花,身后的瀑布飞流直下,在这片新天地里,她就是不负人间难有的精灵。 摩勒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是轻轻的柔波。一颗心本是疲劳不堪,却也能怦怦跳得欢快。 他很幸福,为劫后余生,为重获新生,更为她的笑而幸福。 “小哥哥……”邬山月扭头看向他。 摩勒很自然地稍稍靠近,准备聆听。而下一个瞬间,她就啄上了他的唇。 摩勒呆了,呆得不懂得回吻,这一吻也就由此短促了。 蜻蜓点水后,邬山月闪动着精乖的眼珠儿打量着他,并没有噘嘴,并没有耍赖,只是温柔地提点道:“小哥哥,说好的水下度气,可太匆忙了,我感受的不清楚,你可否再来一次?” “哦……”别看只一个字应得呆,但他的手已经攀上了邬山月的肩膀。 邬山月等着他的靠近,早早地先屏住了呼吸…… 呼通! 几丈外的身后一声巨响,阻止了这即将相贴的双唇。 二人闻声望去,邬山月快一步抓住了摩勒的胳膊:“是有人从瀑布上摔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