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旨意
舒太妃的担心不无道理。 她是被太后和皇帝联手逼出宫的,为了允礼的平安才迫不得已屈居道观。直到如今,宫里也未能完全对允礼放心,若是允礼要接她出来,定然会连累他。 就如同现下,皇帝下旨要允礼参与朝政,却仍对他留了一丝心眼,暗中盯着他的眼睛一直都在。 允礼每日早早起来上朝去,处理完皇帝吩咐的事务,便急急赶回王府。或是在府里陪玉婧读诗作画,或是二人一齐相携外出踏雪寻梅,倒也游刃有余。 到了夜里,免不了温存一番。玉婧抚摸着允礼臂上的刺青,用摆夷话道:“这东西刺出来容易,可要想去掉可就难了,就如同心里的刺,一旦有了就很难连根拔起。” 允礼勾勾她的鼻子,慨叹道:“若不是最亲近的人,谁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块刺青在。在外人眼里,总还是一片祥和的” 玉婧窝进他怀里:“只要你平安,什么都可以。” 允礼将她抱得更紧了,突然话锋一转:“青青,我们该要个孩子了。” 窗外下起了雪,檐上不时滑落一滴带着青苔气息的水珠。檐下的守夜人退回自己的屋里去了,雪光透过纱窗映照着二人的脸,允礼反手扯下起床边的帷帐,将身体的情意尽数释放。 时光缓缓前移,又是一年岁末,宫里按例设除夕夜宴。 玉婧如今是亲王福晋了,自然夜宴里有她一席之地。初晴初霁两个丫头一早就准备起来了,拉着玉婧好一顿妆弄,方对视一笑:“我就说,咱们福晋自摆夷回来是越发美了。” 看着她们两个嬉笑打闹的模样,玉婧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流朱和自己,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问她们:“你们两个,今晚谁随我去呢?” 初霁努努嘴指向初晴:“有人答应了阿晋哥给流朱姑娘送东西呢。” 进到宫里,连下了几日的大雪刚好停了,屋檐滴落的水凝成水晶柱,如冰晶琼林一般,在宫灯照映下折射出格外雪亮的光芒,宛如琉璃世界一般。 殿里优伶鼓琴吹笙,乐伎闻歌起舞,丝竹管弦之声悠扬不绝,嫔妃宫女们欢笑不歇。趁着无人注意,初晴悄悄溜出去寻流朱去了。 酒过三巡,允礼脸上微带醉意,略倾了身子俯在玉婧耳边道:“我去更衣。” 玉婧微笑着点头,允礼便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脸色有些不虞。 “怎么了?” 允礼望着她亮晶晶的双眸,扯谎道:“遇上了十六哥,跟他说了几句话,不大投机而已。” 玉婧亲自酙了一杯酒,端于允礼面前,体贴道:“不必在意他人,请王爷满饮此杯暖暖身子。”允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宗亲中有人打趣:“十七弟与弟妹果然伉俪情深。” 另一人附和:“十七弟可是为了福晋至今不纳侧福晋,二人相敬如宾,可真是一段佳话呢。” 元宵灯会方过,一道懿旨将玉婧传到寿康宫。 太后的身子看起来好了不少,只是举手投足间仍有久病卧床的乏力,她淡淡的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宛如一声惊雷: “你与允礼琴瑟和鸣,哀家本不便与你开口,只是孟家小姐是因允礼耽搁这么些年。如今她触痛情肠以致病重,哀家不愿见她白白丢了性命,故而来问你的意思。” 太后淡漠的神情让玉婧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她的话更是仿佛一盆冰冷雪水兜头而下,让玉婧由外至内凉透。 孟家小姐,孟静娴! 兜兜转转,她还是病了么? 在自己与允礼夫妻越发和睦之际,她竟又冒了出来? 玉婧极力维持着跪下的姿态,掩饰住心里的酸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孟小姐出身高贵,怎能让她屈居侧福晋之位?” “你这就是不愿了。”太后凤眼一眯,“她的身份,嫁给允礼做侧福晋自然担得起。沛国公爱女心切,顾不得脸面连上了三道请安的奏折,恳请皇帝和哀家体念她女儿一片痴心。佛祖尚且怜悯人间性命,沛国公又是老臣,哀家也不能驳得太厉害。妇德乃女子最重要的,哀家当日准许你嫁入王府,也是看中你和你长姐的德行。” 如此一席话砸下来,竟让玉婧无从辩驳。 “皇额娘美意,恕允礼不能从。” 允礼边说边大步踏入殿内,规矩地给太后请了安,又扶了玉婧起来,坚定道:“皇额娘知道的,允礼心里只有玉婧一人。” 太后垂眸去看面前站着的一双男女,这一看,连她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璧人。 在她面前向来毕恭毕敬的允礼此时腰杆挺得笔直,他将玉婧护在身后,看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