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真是天赐良机，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回京见家人。明瑞归心似箭，日夜兼程赶路，几千里路，只用一个月就到了京城。再想家也要先办正事，明瑞回京后，立刻入宫。当了七年侍卫，明瑞对乾清宫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不出明瑞所料，傅恒果然也在乾清宫。困守三月，受尽苦楚，几次死里逃生。见到叔父，明瑞心中五味杂陈。叔侄二人久别重逢，若不是皇上在这，肯定要抱头痛哭一场。

黑水营围解后，兆惠和明瑞都上了奏折，说明军中情况。但这三个月的事情绝非在奏折上能说清的。两人不约而同把三个月的痛苦艰难一笔带过，把重点放在围解后与援军合力杀敌上。

明瑞把这三个月的经历在乾隆面讲了一遍。从南山遇袭历战回营讲起，到被围三个月的种种痛苦艰辛。明瑞的口才极好，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连一向沉着冷静的乾隆听后都颇为动容，红了眼眶。

尽管心中有预估，可听了黑水营的细节，傅恒心中仍旧痛苦不已。这三个月两个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哪怕明瑞站在面前，扔进觉得像梦一般。

这三个月，傅恒常常做噩梦，惊醒后与妻子抱头痛哭。一把剑悬在头上，半落不落。既想收到前线的消息，又怕收到噩耗。每次都要挣扎许久，才敢看文书。

乾隆道:“在承恩公后加上毅勇二字，明瑞，从今以后你就是承恩毅勇公。”

承恩公是命好得来的，而毅勇二字却是自己挣来的，意义极为特殊。这新加的两个字是对明瑞的肯定，是对他在战场上奋力拼杀的嘉奖。“奴才必定不负皇上所托，等回了军中，在战场奋勇杀敌以报君恩。”

乾隆道:“军中领队大臣甚多，不缺你一个。你以后留在京城办差，不必再回军中。”

明瑞懵了，道:“奴才做不到眼见同袍兄弟惨死，而自己在京城享福。望皇上给奴才个为死去将士报仇的机会，准奴才回军中效力。”

傅恒也在一旁帮腔，“明瑞一片赤诚之心，求皇上成全。”

乾隆无奈道:“你这孩子真是奇怪，不愿在京城享福，非要去战场受苦。罢了，你坚持回军中，朕也不拦你。以你的才华，当个领队大臣实在屈才，朕升你为参赞大臣。”

参赞大臣仅次于正副将军。由于进军时常常分兵多路，参赞大臣独自领一路兵也是常有的事。明瑞喜出望外，道:“皇上厚恩，奴才无以为报。只能奋勇杀敌，以报答皇上赏识信任。”

“身为参赞，统兵才是你的职责。应在后方指挥，上阵杀敌这种事交给手下兵丁就行。若领兵之人一旦受伤无法指挥，剩下的将士顿时就会成为一盘散沙。你这样做其实是害了手下的兵。就算不为旁的，为了手下的兵丁安全，也应保全自身。统兵之人保护自身，就是护着手下的将士。”

乾隆曾多次劝说明瑞不能冒险，但明瑞却是左耳听右耳冒。答应好好的，一旦上了战场，仍旧冲在最前面，拦都拦不住。如今把这事摆烂揉碎，其中的利害都说清楚。明瑞才真心认同统兵之人不可涉险。

“奴才愚钝，从前未曾想到此处，如今然得了皇上，自会保重己身，不使自己身临险境。”

问完话，明瑞和傅恒一起离宫。傅恒道:“黑水营之战真是艰险无比，幸得上天庇佑，你和灵安都无事。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明瑞，你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听到孩子二字，明瑞极为无奈。“叔父，你似乎对我的年龄有什么误解，我已经三十岁了，哪里还是孩子。”

“在叔父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

明瑞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傅恒，“叔父，这是灵安的家信。灵安人没法回来，心里却很惦记家人，只能先写封信让我带回来。”

“派人把信送到府上就行，何必放怀里揣着。”

“这么重要的东西，必定要亲手给叔父，不能让旁人转交，一定要亲手交给叔父。入宫前，我感觉叔父定然在宫中。所以就带着信入宫。”

福灵安一向是最懂事的孩子。明明是死里逃生，受尽苦楚。心中却半份没提自己受的苦。只是安慰父母不要担心，自己一切都好。

虽然暂时见不到儿子，但能见到儿子的亲笔信，傅恒仍然很高兴。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仍然不舍得收起来。

“叔父，我们找个地方喝几杯。这两年时间，我好想你，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傅恒道:“你离家两年，云笙定然很想你，还是先回家见云笙才对。我还有事情要处理，等我闲下来，咱们再聚。”

明瑞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并非不想云笙，而是因为云笙现在多半在绣房干活，根本没时间见他。还不如先陪陪叔父，等到晚上再去见云笙。既然叔父没时间，明瑞只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