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城（十八）

9月中旬，学校没有开学。

过去两个月高温和疫病的侵袭正好是学生放暑假，八月下旬学校纷纷延迟开学日期，重启开学遥遥无期。

本该是开学季的时节，人流车流最密集的地方照旧是医院。

丁渠她家到蛋壳基底走路和开车的时间差不多，选择开车而不是走路的原因是车没油了，她需要顺道加油。

车内空调吹出来丝丝凉意，将温度保持在人体最适宜的程度。

高温天断电，有些人热的睡不着躲到车里，睡熟了没在意，一氧化碳中毒死亡案例也有几个。

和买米相同的流程再走一遍，丁渠搬了一箱14瓶的“小可乐”回家。

乳黄色的液体盛在透明的塑料瓶里，围着一圈带有官方十字标识和第二研究院研发的包装纸，样式跟她上次在网上看见的略有不同。

越看越想喝，感觉味道一定很不错。

她赶紧把瓶子塞回箱子，盖上后备箱，但凡她好奇心泛上来，百分百没什么好事。

八万八，八万八

丁渠默念两遍上次好奇心将要付出的代价，引以为戒。

加完油，汇入主干道，来时畅通无阻的道路麻痹了她的神经，她误以为愁云惨淡的城市路上必定是稀稀拉拉的几辆车，忘记了她加完油回家的那条主干道是通往医院的必经之路。

她被堵在了中心医院的不远处。

车流队伍一动不动，医院门口看不清出了什么事，远远看去密密麻麻一圈人围在那里。

丁渠拿出手机打起了连连看小游戏，她车卡在中间，往前走不了往后退不了，只好借小游戏消磨时间。

她运气也没这么背，她没加过油卡在中间的话，岂不是担心耗油过多，连空调也舍不得开。

两盘连连看打完，车流一点要挪动的迹象也无。

后面的车主等不及了，从她车窗边路过，想去前面看看情况。

丁渠无聊地用手托腮，观察旁边的行人和车辆。

后面的车主走上前，前面的车主三三两两地往后退，后面的车主想拉住退下来的人问问情况，一连走过几个都不愿意理他，好不容易拉住一个，两人说了半天。

这状况不对头。

她戴上口罩，拿出解毒喷雾一顿喷后揣好，拉开车门下去。

怪不得车流一点不动。

她前面有好几辆车，车里没人停在路上，空车怎么会开得起来。

路过空车，靠近医院门口变得拥挤起来，医院外聚集着一堆人看起来像闹事的，堵住大门，医院外的人想进进不去，医院里的人想出来出不来，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

托丁渠5.2视力的福，越过人潮，她看到医院大楼前的水泥地龟裂，底下的泥土翻出来，潮湿腐烂，让人联想到不见天日，长满真菌的角落。

腐烂潮湿的泥土占地面积不是很大，却不容忽视，阻碍了人们进来或出去的步伐。

“别靠近那块地！快走！快走！”医院里面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喊。

喊了没用，架不住其他人各有各的想法。

混乱中，看不清是谁推了谁一把，被推的人倒在地上，沾了一手泥土，看起来就恶心。

丁渠迅速打开手机录视频，尽管不清楚这是什么新鲜玩意儿，来都来了，拍了准没错。

前面她听不到声音，没留意发生了什么状况，视频拍到一半，人潮骤然往外散开，在外圈的丁渠被波及，她来不及后退，前面的人踩在她的脚上，旁边的人踢到她的小腿。

她站不稳趔趄了一下，膝盖弯曲，她下意识攥紧手机，用力阻止前面的人后退，全身肌肉用力，硬是挺直膝盖，站起了身。

刚才她摔下去，她将被后退的上百人当作路边的青苔，踩踏而过。

医院自身难保，没工夫去救治她。

“快走快走，东西拿上，车开不出去回头再来，先走。”

“前面发生了什么？”

“医院前面是前两天生疹病人一起跳楼的那块地。”

“你是说……”

“谁知道是会传染的疫病，还是诅咒？”

人群中交谈的说话声降低，逐渐听不清晰，丁渠找到斜后面的空隙，侧身挤出去。

远离危险的人群，她找准回家的方向，她挑了一条小道边走边打开手机。

视频成功保存下来了，没被误删，后半段她攥紧手机，视频里是一片模糊，前半段虽然镜头前有众多脑袋晃过，但能看到医院前腐烂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