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城（十五）

r> 丁渠的笔尖在本子上无意识地点点，晕染成一个巨大的墨点。

该停地都停了，电都去哪了呢？

这个问题她想了两年，第三年仍没得到答案，供电时间一直持续到秋老虎过去也没恢复正常。

眼下有人在吵疫病；有人在说高温热射病；有人在讲上班办公楼少了一半人，请假的另一半人在医院，回家他的上下左右前后邻居都生了五花八门的病，晚上灯亮起，原先灯光连成一串的一栋楼，如今包括他就零星几盏。

而丁渠在记买菜APP上同一款大米每天的价格，半个月前它是二十块一袋，每天涨个一块两块，半个月过去日积月累它居然翻了一倍！

太平盛世粮价不可能翻一倍。

春季酸雨和洪涝的后遗症正在显现出来。

8月17日

网上舆论脱离了官方的掌控范畴，直接影响到了现实。

有网友抱怨说家里种地今年颗粒无收，早前连续多日的酸雨更是导致土壤酸化，明年能不能有好收成还两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没人说时平安无事，有人开了头，一夜之间如雨后春笋般许多人在讨论土壤、空气等等农业相关的东西，并且开始“挖坟”，挖出了洪涝冲了储备粮的帖子。

粮价由以前一天涨个一两块暗戳戳地涨价变成了光明正大的一小时一个价。

连带猫粮狗粮一块涨。

丁渠养成了每天刷一下大米价格的习惯，每刷到那款大米价格又高了一倍，就奖励自己多吃半碗饭，给三花猫也开个小灶。

天气热得她饭都是泡冰水吃的。

碎冰块隐藏在饭粒间，她敲了两下碗边，水波荡漾。

这个月有下过雨吗？

她不确定，太阳那么大，趁她睡觉下过雨了，她也不知道。

到月底有人披露殡仪馆堆积的业务有上万人，有人信，有人不信，然而不管多迟钝的人都能感受到人口在急剧下降。

*

时隔一个多月，丁渠踏出单元楼，树叶盘旋落在地上，秋天未来，天气热得依旧要穿短袖，已感到秋意萧瑟。

官方在停摆将近一个月后，重启启动，全面控制粮价以及由此产生的动乱。

粮食由官方定价，每日定时定点专人出售，居民每人每周限量排队购买。

她所在的小区还算是有人烟，因为出售粮食最大的地点就是她家旁边的蛋壳基地。

接连不断的灾祸使蛋壳基地一直没少过人，洪涝灾害是难民收留地，疫病来袭变成了暂时的医院收治病人，现今成为了粮食出售地。

丁渠好奇蛋壳基地全貌到底是什么样的，她至今见得最多的便是从她家厨房眺出去那一角。

真圆呐。

她随稀稀拉拉的人群走进去，假如蛋壳基地地下也如地上一样，挖出这么圆润的半个蛋壳，合起来便是一个完整的鸡蛋了。

每走一个人进去，旁边自动化的感应栏杆就会落下，机械隔离人群，等轮到丁渠进去，旁边的显示屏会显示如何操作手机打开特定的二维码，扫完二维码，付完钱，机器便会推出来一袋三斤重的大米，拿上大米，她从另一个出口出去。

她跨出门就听到后面传来□□喷气的声音，是机器在消毒。

人口密度下降后，疫病跟着减少，但不是完全消失，人们也总要正常生活，只能在日常防护工作上下功夫了。

丁渠左转是出基地，右转是售卖消毒酒精、口罩这类东西的房间，她直接出去了。

蛋壳基地比她去年住过的基地要强一点，就是不知道后期有没有能源支撑它全机械化的运作？

三斤的米她用布袋套上，背在肩上。

走过街边商铺，冷冷清清，和年后开工热火朝天的景象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大白天走在人迹寥寥的宽阔街道上，是很容易发现跟在身后的人的，丁渠拿下背在肩上的布袋，提在手中。

她的布袋外面有个开放式的小口袋，她伸进去虚握住辣椒喷雾。

灾祸多了，秩序紊乱，抢劫这种事也多了起来。

她的战略一向是东西不要，能跑就跑。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她高度紧张，汗水流进眼睛，涩得人发疼。

“呼。”什么东西的破空声击中了身后的人，取而代之是人的痛苦呻.吟声。

丁渠猛地回头，见身后的男人疼痛难忍地蜷缩在地，手抱住膝盖，似是被人狠狠用榔头敲了一下。

商铺后墙走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