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朝后萧怀瑾留了赵长文和莫归鸿在资政殿,没叫上江焘是怕又吵起来。 “二位卿家做得未免也太过了,你们冲着江大人去就去了,连朕也要拖下水。” 她此时同早朝上全然是两个做派,闲闲散散笑说:“先帝计划毒害世家朝臣这话,你们也编的出来,是存心要挑拨朕与众臣的关系呀。” 虽说她与世家本就是对立关系,但经楚怀这么一说,他们间势必更加剑拔弩张,尤其那些权势不够大的,愈是忌惮她,就愈会想法子拉帮结派对付她。 赵长文半点不客气,“陛下当初自己答应做个不问政事的空架子,如今不仅热衷朝政,还私偏江焘,是您食言在先,我等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朕食言?”萧怀瑾像听了个笑话。 “朕哪里干涉朝事了?朕每日处理的奏折不还是要经你赵相的手?前朝大小事宜哪件不是由你们商议一致后再做决定,后宫朕时时刻刻在你等的监视之下,朕可抱怨过一句了?赵大人也好意思说朕食言。” 她如今不比当初,有了底气,说起话来自然也就硬气,“至于江大人,朕近来与其关系确有转好,因为他主动弃暗投明,自己投靠朕来了。二位要是羡慕他,朕也一样欢迎。” “文字游戏可不有趣。”赵长文几乎是瞪着她,“如果不是陛下的小动作,嘉德妃本也不需要死,是您自己害了他。” “朕的错?赵大人颠倒黑白可真有一套。”她愈笑愈冷,“况且真要算起来,李检失踪一事朕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们也好意思来挑朕的不是。” 论及李检,赵长文那双鹰目里戾气更重,萧怀瑾也不落下风,二人针尖对麦芒,她这还是首次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李检和江家不同,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的人,他至今没有下落,她如何能不挂心? 说起来,其实自打他们对李检动手那日起,他们与她就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只余最后一点儿虚伪的君臣之礼。如今连这最后的虚礼,他们也不愿装了。 但现在再争这些全然无意义。 最终还是萧怀瑾先行敛下眼,放缓了态度,“也罢,说回正事吧。朕找你们来,是为了商议如何处置嘉德妃和楚太妃两案的。” 莫归鸿眉毛一抬,拱手道:“臣冒昧问一句,陛下是要死保淑妃了?” 萧怀瑾嘲弄嗤笑,“死保?你们真当朕看不懂是怎么一回事吗?” “说得好像朕不分青红皂白地袒护他似的,你们自己栽赃嫁祸没能成功,还要把这脏水泼到朕身上?” 莫归鸿没有否认,只是平和笑笑,眼角皱起纹路,透出长辈的和蔼。 她不喜他虚假的好人脸,斜过眼继续道,“目前看来,你们不能将淑妃定罪,可此案闹得这么大,总要有一个说法。” “这……貌似不是臣等需要操心的事情。” 他的声音里也带着笑,落到她耳中与讽刺无异。 的确,就算落毒案一直悬而不决,压力也只会落到刑部、大理寺和她自己头上,对赵莫两家可谓是毫无影响。 萧怀瑾咬牙啧了一句,“那楚太妃爱卿们总要关心了吧,你们指使他说的那番话,势必会对前朝产生影响,届时众臣若要处置他,最后还不是你们来做决定?” “陛下怎么就知楚太妃是受臣等指使?臣倒是觉得,他说的都是实话,高公公不是也证实了?” 她最不喜莫归鸿这弯弯绕的说话方式,赵长文说话难听,但直来直去,而他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听的人心烦气躁。 “莫大人下次瞎话不妨编的用心些,高渊是谁的走狗朕猜的出来,先帝更不会不清楚。先帝倘若当真有除掉贼人的打算,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他高渊,还会让他知道计划?” 连最后一点虚伪的假笑都彻底退去,她蔑下视线盯着他,“大人这是把朕,把先帝都当傻子了?” 被指名道姓的高渊就立在一边,可三人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只当自己是透明的,耳不闻,眼不看,只想着不要扯进他们这争论的漩涡里。 “陛下息怒,是臣的过错。”莫归鸿淡然从容地向她致歉。 萧怀瑾心头火气更甚,被却她憋着一口气强行压下去。 此时恼羞成怒根本毫无用处。 她竭力放缓语气,“朕还得谢谢两位,送来一个现成的替死鬼。” 赵长文不满皱眉,“陛下的意思是让楚太妃来做毒害嘉德妃的‘凶手’?” 她一指按住酸胀的太阳穴,“他今日朝上那番话无异于污蔑先皇,本就是死罪。嘉德妃一案又需要个担罪的人,他不是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