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源崔氏录
> 他弯着眼眉,是真心实意地送给虞飞甍。 说起这些美容养颜的物什,就是虞飞甍也不可避免的心动,面容上微微诧异,没料到他会给自己送这些东西。 思索之间,她还是没有接过那瓷瓶,反问道:“你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她衣裙在春风中荡漾,树影和衣影婆娑在一起,相互交织,又明显可以看出是人在盛长着的树下。 石绿被她问了,脸上羞呶呶的,挠头不好意思:“飞甍姐姐只管收下,石绿没有旁的心思。”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想法,就是听说她过些日子就要前去冀崖,总想要送些什么表示心意。 虞飞甍瞧见他如此,也还是接过他的一番好意,“这药膏我会用的,多谢你了。” 沉甸甸的小瓷瓶被他手心焐热,拿在她手里已经不觉得温凉了。 “好。那石绿就先离开了,那边厨房还得要过去帮忙呢。” 见她愿意收下,那仅存的一丝不自在才烟消云散,微微弓身离开。 其实早就听说今明两天他们或许要走,可没想到这么快。 云影徘徊留恋于天边,虞飞甍循着云影一路往回走,经过穿廊才遇见霓虹知会她说崔江行正在找她。 “将军正在书房呢,飞甍姐姐快去吧!” 她一手指向书房那边,杂杂草树交掩,可见一间精巧文雅的房室,侧窗半开,掩映着里头的白墙浓墨。 此时虞飞甍才想起来,前去冀崖便就是这两日,“多谢你了,我这便过去。” 她收好那只小瓷瓶,快步朝远处走去,踩着树影花香,蹁跹到书墨气息中去。 两声清淡的敲门声不算突兀,两扇高耸的门扇大开,清风入室登堂,她也顺着风而入。 两只隔屏半掩住内室,可听见里头有人声低语,半带着水声微弱。 崔江行对视一眼心腹描雨,唤她进来,清冽的声音就贯穿在曦阳间,“不是说出入书房不必敲门吗。” 这话是他前几日就说过的,她算是自己人,一进一出也没什么的,无需警戒。 虞飞甍施施而来,冷静颔首:“飞甍是担心打扰了将军。” 他同描雨一看便是正在筹划些什么,知道的越多反不如不知道的好。 今日她腰间挂了束铃铛,余音清动,干脆利落,步履间依势而动,也如人一般。 须臾,两盏清茶便已经斟好,被她一杯送给了崔江行,一杯送给了描雨。 “将军请用茶。”她低眉顺眼,并未询问是否要整装待发前去冀崖。 这般温顺的模样反倒引起了崔江行对她的打量,在他印象里,除了五年前的第一次见是她有些不够清整的时候,余下都是济楚姣好、端正平稳。 他就微微抿了一口茶水,坐在宽边金丝楠木的桌案前不置可否,“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清冷的嗓音不带多少感情,他说得是冀崖一行,描雨补充道:“飞甍姑娘明日卯时以后带着自己的行囊,就在府门前等候便可。” 氤氲的茶香泼洒出来,形成一道烟雾,变幻莫测。 虞飞甍心里有疑惑,“难道不是要先同将军去军营吗?” 按理说攘夷一行,大军出发就算不是先去军营,也应该是要先去城门口,可是他就只让她在崔府门外等候。 “飞甍姑娘不知道,女子还是不宜进入军营的。”描雨小声告诉她。 自古以来,虽没有军令禁止女子进入军营,但还是要慎重决定的。他们只怕会动摇军心,让其才凝聚就又涣散,更何况是她这样的清丽佳人,描雨收回打量的视线,怕和对面一道视线对上。 清绝有致的书房光影交错,虞飞甍身上的那只小铃铛闪动在光下,略微震动,又不发出什么声响,“是,飞甍会收拾好细软行李,明日卯时就在府外等着。” 虽说如此,可次日一早她也没料到,他会身骑骏马,肩上银光闪烁,领着十万兵马,越过长街,过来接她。 马上之人犹如睥睨万千,冷着神色,目空一切,马蹄哒哒声中,将目光投向门廊下。 一道细碎的内嵌竹丝长身水波衣裾接到脚底,虞飞甍愣了愣,她以为他是要她乘坐马车前去城外。 望着这浩荡的队伍延伸不断,拉扯百余丈,满眼密密麻麻到让人心惊,虞飞甍只是淡然不变,对着崔江行的玄色骏马,依依行了个礼。 她就好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对着这齐整的人群神色依旧,“将军。” 连声音也是不卑不亢。众人凛着面目,心中惊艳只能暗自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