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情误夜港
可,杭声隐不是能忍的。 在一部戏的杀青宴上,作为投资者的孙敬延喝得上头,众目睽睽下,竟扯着孟昭的外套,想强迫她喝下烈酒,孟昭不愿,那一巴掌甩在她脸上,面颊瞬间红了一片,其他人冷眼旁观着,没有一个愿意伸出手帮她。 甚至,拉她来这个包间的黎漾也没有。 这个圈子的好朋友就是这样吧,我害怕,所以要拽上你一起。 孟昭认命似的,接过那杯酒,紧闭的包间门却在那时,被推开了。 杀青宴上,大部分人抱头鼠窜,凛冽刀光间,偶尔溅起几滴鲜血。 孙敬延耳后的那块疤,就是在这个时候留下的。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孟昭的腰部也有一块疤,她于惊慌中见匕首将刺向杭声隐,她几乎本能地冲过去抱住他,锋利的刀刃刺破衣物与皮肤时,她闷哼一声,晕倒在他的怀中。 “这一刀,差点要了你的命。” “那我赌你会把我记在心里。” 1989年,她用一条命,换他奉上一颗心。 - 回想孟昭这一生,不过四十。 前二十年在夜港,后近二十年,在京陵。 那天,数不尽的鲜花掌声为她而来,月夜灯灭,身影交缠起伏,那吻过她的唇贴近她的耳,低声问她一句,要不要跟他走。 “好。” 不问原因,不问结果,她已将身心交给他。 沈梦琴与宗赫羽情投意合,两家又是世交,订婚结婚都是水到渠成。 杭家门槛高,初到京陵的孟昭没名没份,自然踏不进,杭声隐还有夜港的烂摊子没解决,和沈梦琴打了声招呼,孟昭暂住在宗园。 宗老爷子听了半生戏,听说杭声隐带了个会唱粤戏的小姑娘,心里头乐开了花,也让手下的人多照拂点孟昭,短暂的一个月,孟昭过得算是称心,除了语言。 她将大部分的时间都投入进学普通话,那时候的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努力,就能融入他的世界。 而杭声隐留在夜港,等孙敬延主动找上门。 前些日,黄永言兼并望角那块地,意味着断了孙敬延的退路。 “没本事的人才会选择将女人藏起来。”他是不服气的,更不甘心见杭声隐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杭声隐并未将这番话放在心上,从始至终他把玩着掌心里的那枚硬币,忽而掀起眼睫:“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赌,脚下这块地。” 赢了,幕声影业归他。 输了,孙氏产业成废墟。 杭声隐没有很大的把握,不过是缓兵之计,现在的局面是孙敬延失去了撑腰的势力,不敢明抢,但他资本雄厚,杭声隐也暂时动不了他。 此后,三年又三年,他回京陵的次数真不算多,以至于孟昭受得委屈,他也不知道。 沈梦琴真的看不下去了,一通电话打到夜港,将杭声隐里里外外骂了一遍:“杭声隐,你去夜港久了也学会养情/妇那一套了吗,你要真喜欢孟昭,那就娶了她啊,要是不喜欢,就趁早答应杭家给你说的亲事,然后挑个日子送孟昭回家,免得她在这受那么多白眼。” 那日佛堂,他将她抱起,转身走出杭家高楼,一晃眼像极了当初的暗巷。 他望着怀中昏迷的她,才意识到,这只雀,确实已经养了好几年。 杭声隐问孟昭,还愿意留下吗。 孟昭想了许久,不再像当初那么干脆,只是在权衡利弊后,她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低眸点点头。 “值得吗?” 她反问他,和杭家脱离关系。 如果在早几年,杭声隐不会。 那夜,他点燃一支烟,缭缭烟雾间,他们明明靠得那么近,可好像有什么在悄悄远离,他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情绪,似认了栽:“我说过,我只有一颗心。” 也说过,地狱天堂,同悲同歌。 他这匆匆二十来年,只在两件事上折了腰,一是吻她,二是抱着她,向杭家人辞别。 他祝杭家人永住高楼,金贵不可攀。 也与她在市井间划一亩三分地,不离不弃。 世道在风水轮流转,若能知结局,他们一定会在最后两年,好好地再爱一场。 杭声隐和孙敬延的赌约,以他的失败告终,生意场输赢是常事,没人能永远当常胜将军。 他回京陵的那个夜,下了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