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她一挥手，让栾姑姑捧了一盘金锞子出来，随意赏给大家，一时间满院子里更是热闹了。

“娘娘册封好处可不止眼前呢。”栾姑姑扶了林容道：“这昭仪的位子是九嫔之首，仅在妃位之下，与其余妃妾已然不同了。再有……太后送您回宫时有口谕，要您协助皇后管理宫务。如今皇后‘病重’，皇上正要与太后一同挑选代掌凤印的人，宁淑容出身谢家却还只是个淑容，恰恰在您之下。这样算来……”

林容一愣。

随即嗤笑：“姑姑，你该不会以为这样的人选，会落到我的头上吧？”

栾姑姑正色：“如何不会？放眼后宫中，贵妃之位空缺，静妃抱病多年，真病假病不知道，却能肯定这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主儿。您有太后特意栽培，怕是太后早有此意了。”

林容眯眸不语。

“不可能的。”她冷笑：“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在栾姑姑看来，她明面上有太后提拔、暗中有李弘睁只眼闭只眼的推波助澜，这次的宫权怕是真要握在手心里了。只是……

世家和帝党之间势同水火又无比混乱的争斗，会让任何事情都无法轻易决断。

让她代掌凤印，李弘是要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太后同样会赞成，但心里恐怕会很不舒服。太后把话说得好听，将她当做左膀右臂，可她姓林不姓谢，在太后心里宫权向来应当由谢家的女儿执掌，其余外姓但凡沾手的哪个有好下场？

阮才人活得连狗都不如，陈氏还面临死罪。

若不是宁淑容是谢家旁支的庶女、身份实在低微，宫权怎么也轮不到外人。

更何况……

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王家呢。

王皇后被囚禁，看似严重。但王国正还在，王家的势力还在，王皇后也总有“病愈”的一天。

让一个代表了太后的势力、在皇后禁足中得到了利益的林容来捞得凤印，会受到很多人的反对。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各退一步，让一个能平衡不同势力的人坐这个位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人们笑闹地差不多了，已开始预备赴宴的衣物等。

“给我拿那件蟹壳青绣春兰的软锦料子，随意梳个不出挑的发髻，头面就用从园子里带回来那套珍珠攒梅花的。”林容叫住了她们，命令道。

梳妆的宫女们不由费解：“娘娘新册封昭仪，少说也要穿得华贵精致些，以示祥瑞呢。”

林容淡然一笑：“地位的尊崇，手中的权势，难道是这些身外之物能够衡量的？方才传旨你们光顾着高兴，怕是忘了受封的不止我一个人。今夜中秋，我倒是不想做那引人注目的主角，我要寻个清净地儿，好生瞧瞧这宫里的新局势呢。”

***

中秋佳节阖家团圆，对崇尚祥和、喜爱热闹的皇宫来说，更是一个大的节庆了。

虽有战乱连绵、国库吃紧，内务府揣度太后的心思，还是不敢简陋，一场夜宴置办地十分隆重。林容赶到的时候看到交泰殿內灯火通明，美酒佳肴价值不菲，心里只是不屑。

同时也坚定了自己的观念——谢太后能够窃得江山，并不是因为她是多么雄才大略，不过是时也运也，处处都赶上了好机会罢了。等她没有了这些运气，她就会摔下神坛，露出她那浅薄虚荣的真面目。

作为太后赏识的新贵，林容很快受到殿内嫔妃们的热络相邀。她随意应付，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几人身上——宫里消息传得快，桂公公已让人打听了回来，这回受太后隆恩晋封的足有五位。

除她之外，另有吴德仪晋芳婉，芳常在晋宝林，林选侍晋常在。

这也就罢了。

问题是在太后懿旨颁下后，皇帝另行追加、一同晋封的人竟还有两个。这导致执礼的两拨人各跑一趟去晓谕六宫，前后脚的功夫，众人瞧着也很是热闹。

李弘做主册封的两人，一个是本有意奉承皇后结果反倒成为太后助攻的姚良使，另一个则是名不见经传、不曾有过什么功绩的秦贵人。

如此，一个中秋节下来，宫中封了六位主子，当真是喜气盈盈了。

“这一回，太后娘娘和皇上竟没有争执，都赞同了对方的人选。”没有得到晋封的刘芳婉虽有些酸意，玩笑了几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照例凑近了林容悄声说话：“听说小皇子病愈后，玉贵嫔娘娘也跟着大好了，只是尚要休养，今晚便没有出来。太后、皇上都做主晋封后宫，也是庆贺他们母子安康之意。”

林容安静坐着，没有答她这话，半晌却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这段日子殚精竭虑，精力不济，一时没能顾上你。等日后我慢慢地筹谋你的前途，不会少了封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