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林容自进宫后就彰显出野心，侍奉自己、迷惑皇帝，想要在世家圈子里争一位。后头那赵瑜贞虽也显露出几分本领，到底不如她做事周全谨慎。

当初阮家那件事，她与赵瑜贞都出了力，表了忠心。但美中不足的是……

林容和赵瑜贞两人都有意奉承皇后，虽然令人不满，却也怪不得她们。且不说这二人，宫里又有谁没有巴结皇后的心思？只怪自己年岁大了，谢家后人又不出息，王氏族中倒是蒸蒸日上……

太后皱了皱眉头，驭下之道要张弛有度，一味地胁迫威逼，那叫粗暴管理，不会有好结果的。想要让林容等人为自己“肝脑涂地”，还是要给她们真正的甜头。

“你侍奉哀家的心意，哀家是明白的。只是，你年纪轻轻，分忧什么的，怕是力不从心啊。你也看到了，外头战乱不休，宫里也不太平，真是内忧外患。玉嫔刚生下的皇子先天不足，皇上心急如焚，刚召见过阁老们就回宫了。”太后瞥一眼她：“这是皇上的第一个男嗣，皇后没有生养过，如何应对地过来，这会儿后宫里怕是乱成一团了。”

林容听着，心内冷笑。

不愧是个老狐狸，这节骨眼上还想和自己讨价还价……

“妾身虽人微言轻，却也是一心要为太后尽忠的。”她脸色焦急，似乎是生怕这好机会从眼前溜走：“后宫里情形不好，皇后娘娘一人忙不过来，总要有人帮衬着。若是太后能回宫坐镇再合宜不过，然而这清和园是关口上的行宫，为着朝堂大事、紧急奏报，太后怕是也不方便离开……”

林容虽身为后妃，倒也不避讳当面谈论政事。太后守在这清和园里，名为避暑，实为便于比内宫更早地接到闽南军情奏报。这是贵族圈子都知道的事情。

“若太后不嫌弃，妾身回宫后辅佐皇后，旁的不论，少说也要将宫中情形一一奏报太后，不叫太后白白担心。”似乎是有所准备，她很快提出了自己的“分忧”之策。

太后看她两眼，笑了。

“哀家在宫里的人不差你一个，做这样的粗活，怕是委屈了你呢。”笑话，传个消息的事儿谁不能做，还想拿这点本事换取掌宫权？

林容眼见她话锋不对，还未反应，又听她道：“若是皇长子不好了，舍了一个苦命的孩子事小，皇上年岁渐长却后继无人，才是朝堂大忌。那获了罪的陈氏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你回去传哀家的话，让皇后多用心看顾陈氏的胎，若能护着这个孩子养下来，陈氏有功于社稷，让她复了位份都无不可。”

望着太后满脸菩萨慈容，林容暗自咬牙。

若她当真是想为太后效忠，这会儿怕是已吓得软下去了。太后提出的这项条件不可谓不狠毒，在皇后眼皮子底下护住陈氏，保她平安生产，还要防着皇后夺了这个孩子——当初皇后留下陈氏母子的性命，自然也有去母留子的打算，如今这个孩子成了王谢二姓争夺的目标，那被当刀子使唤的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好在她早有预料。陈氏是个特殊的人，她背后的娘家也不同寻常。既是世家党羽，却又遭到其余世家的排挤、如今还被王家吃干抹净。陈氏的骨肉落在谁手里，就是谁的筹码，帝党夺不走，旁人还说不出话来——连给这孩子在玉碟上改个生母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若是男嗣，金贵的皇子、将来可能的继承人，怎能有个获罪的生母呢？

天为棋盘星做子，落一子，筹谋百步不止——王皇后对陈家下手时想得深远，太后也早就打上了陈氏腹中子的主意，而自己，从最初的布局开始，又何尝不是想到了将来。

如今太后有意和王家争子，本是自己意料之中。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她脸色渐渐泛白，目光中透出恐惧：“可，可陈氏犯了那样的大罪，能留下性命已是福分，若想复位怕是有违祖宗家法……”

“家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太后不耐烦地打断她：“陈氏好歹怀了身子，纵然当年糊涂犯错，皇后的处置也太过急躁了。皇后年轻，不能为大局着想，便需要后宫有贤德的妃子多多提醒与她。将来陈氏复起了，也不会忘了你的好处，你说是不是？”

这是要逼着她与皇后作对了。

一个母族被抄家流放、失去一切的女人，再次爬起来会成什么样子？她与王皇后之间的恩怨，又有多么复杂？不说王皇后如何去想，自己一个外人想想，都要替皇后发惊了。

后宫里怕的不是城府深的对手，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对手。若自己是皇后，拼着不要了那个孩子，也不能让陈氏活着走出长秋宫。

眼看林容不发一言，太后面露冷笑，道：“你若畏首畏尾，不堪大用，哀家也不强求。宫中赵嫔多次上表过来，反省自身的过错，祈求哀家的原谅。哀家瞧着她就很好。”

果然，林容听了这话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