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故乡
1994年9月16日 星期五 晴天 这一年,我在村里上了小学一年级,而我哥,去年则被我爸花钱送去了市里读初中,他的成绩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中上水平,但我爸还是对他寄托了厚望,不仅给他置办了当时最贵最流行的山地车,还特意请了老师们去了县城最好的饭馆,希望老师多多照顾。 这在当时那个年代里,成了多少人羡慕的样子,在那个万元户还很少的时候,我们家的日子已经超出了小康很高的水平。但闲言碎语中,总是充斥了嚼舌头的妇女眼红:他们家不就是靠秀芬娘家那个当官的亲戚吗?我们要是有这当官的亲戚也能飞黄腾达。“听说是个省里的干部,跟她家关系可好呢,哎呀,要是能说上两句话,巴结巴结,没准我家胖娃的工作也有着落。” 当天,那个村妇就拎了点心匣子来我家扯家常,攀谈之中,更助长了我妈无线增长的虚荣。只是她依然看不出,有些人的热心来自于某些目的,她却只假象在自己无限的荣光中无法自拔。 我爸从来不管我妈在村里如何碎嘴,于他而言,反而是我妈的这些话让他在村里办任何事好像都如履平地,办起事情来顺风顺水,快捷方便。索性也就随她去讲,随她在村里使劲儿吹嘘,随她抬着下巴看人。 当然我爸不管我妈的嘴乱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没有多余时间,他在忙着挣钱的同时一直有一个心愿,就是能把我和我哥供出来,上好的大学。 好像这样,比他挣多少钱都值得高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应该是当代父母奋斗的意义所在。 但就是我爸创造的这些好条件,反而给我哥带来了一些困惑和灾难。学校的小混混们经常聚集在一起,堵住我哥回家的路说:“嘿,把你山地车借哥们儿骑两天。”我哥不肯,他们便上来把他打一顿,直到身上崭新崭新的衣服被扯开了口子,他蜷缩在墙角瞪圆了眼睛不服输的看着他们,这几个当时叫做“小渣滓”的人才罢休,他也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儿,没有反抗的能力。 领头大一点的孩子便朝他啐一口唾沫道:“一个村里来的,还敢骑这么好的车子,穿这么好的衣裳,逞你能的。”说完便和一群趾高气扬的同学骑上他的山地车扬长而去。 我哥也想过反抗,去告诉过老师,但处在那样的环境里,这带来的结果就是,他们更加强了对我哥施暴的力度。 所以不到一年时间,那辆崭新的山地车便“寿终正寝”,身上的衣服也经常磨损的不成样子,而身上永远都是缺钱的状态。 后来一段时间,我哥厌学,但就算是打,他也犟着性子什么也不说。 我爸举着烧火棍对我哥骂:“你说什么鬼话,不去上学了?你敢不去一个试试。” 我妈抱着我爸的腰使劲儿骂:“孩子多大了你还打,不去上学不去呗。” 我爸蹬着我妈急吼:“都怪你,天天给孩子吃好的穿好的,都是你惯的这材料,我为了能让他去县城上学,费了多少事,拖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他一句不念书了就不念了,给我滚回学校去听见没?” 是的,我爸也并没有问我哥原因,只是一如既往的怪完我妈,让我哥回学校完成学业。 也许,就算我爸问,我哥这倔脾气的性子也是不肯说的。 从此以后,我哥的成绩就像下坡路一样,直线下降,后来干脆书本都找不到,整天泡在游戏厅里,在学校也学会了打架闹事。 我爸也被叫过去两回接受老师的批评:“你瞅瞅你家的儿子,这整天穿的不像刚下飞机的啊,就是花花公子哥儿一个,我们这学校还能成下他吗?掀桌子打架。” 而那时,刚上一年级的我,只短短一学期,我便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我也不再是他们嘴里的傻子,平日里的小考我成绩总在中上位置徘徊,但每次期中期末这些大考的时候,我总能跻身班级前三名。 我爸没想到,在整天唉声叹气我哥的情况下,能有这个女儿重新让他拾起骄傲和脸上增光。 他专门买了很多好吃的要亲自下厨奖赏我。我妈看到如此丰富的吃食,自然想到她那“忍饥挨饿”上学的儿子,便对我爸说:“去县城一趟,把儿子接回来改善一下生活,给老师说个假,吃完饭你再骑摩托车送回学校去不就得了。” 我爸放下手里收拾大公鸡的动作想了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便骑上摩托车欢快的直奔我哥的学校…… 只是左等右等,我妈去村口巴望了好几回,也没见父子俩回来。 这难免让人心急和焦虑,我妈也没能做得下去这些美味,只一个劲儿的在洋灰地上转圈圈。 约么晚上9点钟,我爸才气急败坏的抻着我哥的脖领走进家门,放下摩托车便把我哥推进屋:“站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