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贼

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寨子，顾老宅那边的人怎么样，大家心里还是有几分底的。

顾江涛看大家的反应，暗道糟糕。这时再拿长辈的姿态来教训两姐妹，肯定是说不通的了，那么只能……

顾江涛眼珠子转了转，吧嗒吧嗒吸了两口旱烟，最后开口说道：“阿清啊，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一家人啊。你今天先打了阿玉，后又打了婆婆，总是事实吧。这些我们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就算了。你也别总拿着那镰刀对着我们，对着婆婆。婆婆年级大了，这都要六十了，经不起你这样吓得……”

“对呀！我快被你吓晕了。哪有这样的孙女，不孝的贱骨头……”顾老婆子伸个头嘀咕着。

顾楠清盯着顾老婆子好一阵子，退后两步，扶着顾楠冰，说道：“我记得我阿爹说过，当年娶我阿妈的时候，婆婆说从此不认我们是一家人。那时候大伯姑姑的都少来我们家。自从阿爹不见了后，你们是一个比一个来的勤快！顺走多少东西就不说了。我再说一次，既然你们不当我们是一家人，就不是一家人，你们敢在我阿妈灵堂前喧闹，敢说今天我阿妈的死没有你们的份吗？从今以后，我们不是一家人！”

寨子里还没人敢这样说的，更何况是弱小的女孩子，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大家都惊呆了。就算在现在，也没几个敢跳啊出来说我要和家族断绝关系的。

“阿清啊，你还在气头上啊，有什么事等你阿妈丧事过了，太公给你做主啊。”族长气喘吁吁赶过来，刚好听见这几句话，连忙安抚顾楠清。

“扫把星，是你克死你妈的吧。敢这样说话……”顾老婆子看族长这样说话，觉得来了精神气，从顾老大身后跳出来，指着顾楠清鼻子骂起来。

大家摇摇头，这还是拧不清的老婆子啊。

“啪！”顾楠清手里的镰刀扔了出去，一下插在了顾老婆子前面的泥土地里，留下刀柄颤悠悠晃荡着。

“我顾楠清说到做到。从今天起，你们再敢来我家，就用镰刀伺候！”顾楠清满脸杀气腾腾，惊得顾老婆子后退好几步，差点踩到顾楠玉的脚。

顾江涛的脸暗的能滴出水来，心道这会也不方便说看顾楠清背篼的东西了，等晚上……

因为顾老婆子刚才的话，族长也气的不想帮他们说话了。心道阿清这孩子平时是个好孩子，这会死者为大，孩子伤心，等以后在慢慢说。

十六岁的大姑娘怎么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还有一个八岁的弱小妹妹啊，没有家族的庇护，会被人欺负的。

族长心道以后要多照顾一下顾老二家这边才是。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人们也慢慢散去。

屋子里，黑石婶子已经把小林子哄睡过去。

顾楠清走进屋，看见黑石婶子满脸泪水，吓了一跳：“婶子，怎么了？”

“婶子没用，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啊。只是想到昨天还在和你阿妈说着话，今天就……哎，小林子这么瘦弱，想想真的很难过。你看，小林子虽然瘦小，但是他能吃能睡能拉，那就能养活。只是苦了你啊。”黑石婶子把小林子放在床上，抹了一把眼泪，心疼地抱住了顾楠清和顾楠冰两姐妹。

“婶子已经帮我们太多了。婶子你看，我今天进山意外捡到的。它正在河边喝水，被我抓住了。婶子我能不能换一碗米。在这几天，我们还是不要吃荤的好。毕竟阿妈刚走……”顾楠清打开背篼，提出野鸭来，低了头红着眼眶。

彝黎族有长辈去世最少忌食荤三日的风俗，这个规矩她还是懂得。当初抓到野鸭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和黑石婶子换米。

咕噜……她听见旁边顾楠冰吞口水的声音，扭头正好看见她舔嘴唇的样子。

顾楠冰看姐姐看她，赶紧摇摇头说：“姐，我不饿。就是看着想流口水。你拿去给小弟换点米吃。”

黑石婶子也摆手道：“这不行！你拿去卖钱，换一袋子米也行，跟我换一碗米算什么。再说婶子家也没那么多粮食换给你。婶子有心无力啊。我给你说，这寨子里族长家肯定能换一海碗米给你。但是，婶子想你还是进城去换吧，可能会换的更多也不一定。”

“但是到明天肯定不新鲜了，会有人要吗？”顾楠清是不知道这里的物价水平，也没出过山。

“有。你这鸭子去镇子上估计能卖个五毛钱，去县城怎么也能卖个一块钱。或者直接换米，也能换个七八斤米，都不止十碗米啊。婶子不贪你这点，更何况婶子家现在也只有一袋米了。小林子现在也只能喝奶和吃米汤啊，你要多为他想一想。”黑石婶子说着帮顾楠清把鸭子拿到外面挂起来，“现在天还不热，挂起来就可以了。”

没想到差距那么大，明天一早就去卖掉，顾楠清暗暗下了决心。这山她是还要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