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亲

待吴夫人走后，顾太夫人才回到内室，问躲在屏风后的人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怎么看？”

顾修远扶着顾太夫人到贵妃榻上坐下，低眉敛目道：“孙儿但凭祖母做主。”

顾太夫人怜爱地望着他：“其实正如吴夫人所言，我也觉得叫你娶江四姑娘做正妻是委屈了你。依着咱们家的门第和你的相貌才干，便是去尚公主也没什么好挑的。不过这是你父亲的意思，咱们家已经位极人臣，若再和权贵结亲容易惹人猜忌，所以才叫我专给你挑那些家世不显的姑娘。”

顾修远不动声色。父亲久经沙场，又在官场浸淫多年，看问题自然比寻常人善于谋划，眼光长远。他既这么安排，自己只管遵从就是了。

顾太夫人又道：“况且这江四姑娘相貌是个绝色的，难得能和你相配。性格又温驯，日后服侍你必定恭谨顺从。你自幼在内帷里长大，娇生惯养，若是娶了一个性格泼辣的娘子，气坏了你可怎么好？所以女孩只要长得好，性格好，家世什么的都不重要。”

“我们家又不是那种没出息的人家，或贪图女方的嫁妆，或指望着岳家提携，所以才挖空心思要和高门显贵结亲。你有你父亲和叔伯照应着，这些都不用你操心，只管挑你自己喜欢的。”

复又看向孙儿，促狭道：“不过也是月老牵线，咱们祖孙俩竟看中了同一个女孩。那日你一见江四姑娘，魂都要没了，我就知道有戏。我回家向你父亲说起，原先还担心他不同意，毕竟忠武伯庸碌平常，你父亲素来不喜他的为人。不料他竟也同意了。既这样，明日我便叫媒人上门，你就预备着娶媳妇儿，当新郎吧。”

顾修远红着脸点点头，想起惊鸿一瞥间江四姑娘娇娇怯怯，艳若桃李的一张小脸，心里也对这门亲事充满了期待。

顾修远上任在即，顾太夫人心里着急，第二日就请了官媒上江府提亲。江老夫人先还难以置信，过后却喜不自胜。她这才反应过来，素无往来的昌平侯夫人为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贸贸然到江家来看什么劳什子的花儿，又话里话外非要见一见三房的人。原来是替顾家来相看江妍，顺便摸一摸忠武伯爵府的底。

江老夫人庆幸那天的表现没出大错，及时把江妍放了出来，要不然错过了这门亲事，打着灯笼又上哪儿找去呢。

但媒人一开口她就答应，显得女家太没有矜持，便借口要问过媳妇和孙女的意见，让媒人在客厅稍待。

江老夫人出了梅园，领着一众丫鬟仆妇兴冲冲地到了兰园，见陆氏病恹恹地躺在榻上，江妍正给她喂药。将将十五岁的女孩儿，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纪，穿一身藕荷色撒花烟罗裙，头上只简单插了一根蔷薇花的素银簪子，脸上一点脂粉也无，素面朝天，更显得娇憨稚嫩，楚楚动人。

江老夫人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孙女容貌出众，也确实指望过她能嫁进顾家，可如今顾家真的来提亲了，她倒有些不敢相信起来。毕竟好事多磨，这件事情经历的波折也太多了。顾家权势滔天，到底看上自家什么呢？难道就只看中孙女这一张脸？

周嬷嬷替她搬了把椅子，她在椅子上坐下，示意江妍：“我和你母亲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吧。”

又示意其他的丫鬟婆子：“你们都退下。”

江妍和陆氏互看一眼，只得疑惑地退出了。站在门边想偷听一下，门口却有张嬷嬷和其他几个侍女把守，她无法可想，只得心神不定地回了橘园。

江老夫人把顾家上门来提亲的事情说了，陆氏果然大吃一惊，讷讷问道：“这是怎么话说的？原来不是说瞧上的是妩姐儿吗？”

江老夫人怪她不会说话，没好气道：“顾家来向妍姐儿提亲，有妩姐儿什么事？我不过就是带着妩姐儿去给顾太夫人拜了个寿，外头人说三道四也就算了，你是亲婶娘，也跟着听风就是雨？”

陆氏顿时讪讪的，嗫嚅道：“是儿媳欠考虑了。只是外头人都这样传，这当口若是妍姐儿应了这门婚事，只怕大嫂那里不太高兴。”

江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带着四丫头去普济寺烧香，遇上了顾太夫人和顾探花，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尴尬事。”

陆氏无奈道：“那日是三爷的生忌，我和妍姐儿每年都要去的。”

江老夫人被噎了一句，更不痛快，硬邦邦地问：“没用的话就不要说了，如今顾家请的媒人已经上门了，你是她母亲，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陆氏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先前她不同意女儿去顾家拜寿，是觉得顾家必定看不上江家，不想让女儿去自讨没趣。但如今顾家竟然上门提亲了，这就两说了。

再者，那日在普济寺她和顾修远虽只说了寥寥几句话，但看顾修远斯文有礼，进退有度，又长得那么俊秀，实在是个良配。若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