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双小鹿似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顾晨看。顾晨眉头皱得更深了，一把把她的手打开，“想得美。”

“那我走不动了，我不走了。哥哥，你背着我吧，我脚疼。”阮绵绵嘴巴一撇，竟然当街哭闹起来。走过几个路人，神色间隐有指责。也不怪人家想歪，顾晨一个大男人冷漠地站着，阮绵绵看起来又十分柔弱可爱，嘤嘤哭着，路人就得了讯号自动脑补八点档狗血渣男大戏了。

“别哭了！”顾晨低声道。

阮绵绵哭得正尽情，听见声音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哭。魔音穿耳！

自己怕不是领了个祸害。他有种预感，或许这个女孩比她那对碰瓷父母更难缠。要不然算了？那对夫妻都这么久没来找自己这个女儿，恐怕也不是那么在意。而且听护士的意思，事情好像也没那么简单。

顾晨沉思着，摸了摸鼻子。

夜色中灯光闪烁，城市的夜晚并不显得特别冷清。

忽然听见身边一个声音软软道：“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那我不要你背我了，咱们慢慢走吧。我脚疼，走不快。”

顾晨低头就看见一张还残留着泪意的脸庞。些许泪珠还沾连在睫毛上，看起来无辜又可怜。他一时间没说话。这女孩的路数让他捉摸不定。

顾晨往前走，并不刻意放慢脚步。偶尔回头见阮绵绵小跑着跟着他，脸上表情有些狰狞。

小丫头片子，真能装！

顾晨带着阮绵绵坐了地铁回家。到了楼下，顾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那家便利店。黑灯瞎火的，漆黑一片。老板娘早就关门回家了。

“哥哥，我们家住这里？”

“是啊，今晚你给我打地铺。这家里可没有多余的床。”顾晨说道。这租的房子卧室倒是有几间，就是没备着床。当然也可以睡沙发，但是顾晨觉得自己得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才放心。

阮绵绵哦了一声。

一进屋，阮绵绵就提出要洗澡。顾晨也看不得她那副邋遢样子，挥了挥手让她赶紧去。阮绵绵站着不动，一双眼睛又盯着顾晨看。

顾晨觉得心口挺闷的。“怎么不去？怕了？”

“我的拖鞋呢？哥哥，我刚刚在鞋柜找了一下，没找到。”

这屋子里的拖鞋就一双，正被顾晨穿着。阮绵绵低头瞧着顾晨的脚，顾晨把鞋子脱给她，自己往沙发上一坐就完事儿了。但阮绵绵仿佛来劲了一般，还是不走。

“又怎么了？”

“那我的衣服在哪里？”

顾晨明白过来。她身上就这么一件裙子，没换洗的衣服。他站起来，直接光脚踩在地板上，“你的事儿可真多！告诉你，可别耍什么花样。”他进了自己屋子寻了件宽松的T恤出来，扔给阮绵绵。

阮绵绵在浴室折腾得久，半晌才出来。头发是湿的，用了顾晨的沐浴露，闻起来有些暧昧。她踩着顾晨那双宽大的拖鞋，走起路来踢踏作响。

看见顾晨，她先露出一个笑容。肥大的T恤被她穿成了连衣裙长度，一双细腿又白又直，红肿的脚趾不安地动弹，因为顾晨打量着她久久不语。

“哥哥，你要拖鞋？”

“咳咳咳，不要！不是，不是，要拖鞋，要！”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太久了。他稳定下来，深吸一口气，正想说话，忽然鼻尖嗅到一阵芳香的味道。阮绵绵已经坐到沙发上来，替他轻轻拍着背。

顾晨一口气没提上来，又猛烈咳嗽起来。

“怎么了，哥哥？你别着急，慢慢呼吸顺气。像我一样，呼……”她煞有介事地吐出一口气来。

顾晨把她抵开，甩下一句话，“老实待着，我去洗澡。”他早就把门反锁了，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了。就是为了防着她。眼下她想跑也跑不了。

等顾晨出来，看到阮绵绵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顾晨出来了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一起看。看的还是动画片。

顾晨摇了摇头，走过去把电视关了，面无表情地对阮绵绵说：“睡觉！”

阮绵绵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嘴巴。但还是老实地站起来跟在顾晨身后进了卧室。顾晨扔了一床被子给她，让她睡地上。夏天地上不存在冷不冷的问题，就是硬。

一关上灯，屋子里寂静下来。顾晨看了一眼地板上黑乎乎的一团，闭了眼睛准备睡觉。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自己右臂间多了一股温热。手自然地拢了拢那团温热之处，正欲入梦，忽而惊醒过来。

“啪嗒”，灯光亮起。

果然见那打地铺的人蜷着个身子堂而皇之地睡在他床上。他用脚踢了踢阮绵绵，阮绵绵翻了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