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的温柔
虚夜宫有蓝染建造的蓝天白云,与外界几乎一模一样。今川朔月很少在虚假的天空下停留,即便枯败萧瑟,但那仍然是真实的世界。 “朔月。”蓝染呼唤着他的从者。 “蓝染大人。”今川朔月放下手中的书,自她狭小的世界离开。 他们在“天空”下闲步,一前一后,仅仅一步之遥。 “朔月,你考虑过死亡吗。”蓝染的问题很突兀,今川朔月怔愣了片刻,死神的本就谈不上是人,他们接近死亡,却又无限远离着它。 作为死神,今川朔月无法回答,然而作为“人”,作为经历过死亡的人,时隔多年,她对自己的逝去早已足够平静:“万物都将腐朽,最后走向终结。死亡是一个既定的目标,不需乞求,也无法回避。” 那是霍桑的话。 “你也认为人受到神的惩罚理所应当?”他反问。 “没有人有权利审判他人,何况我不信神明。” “死神”,于她而言,到底不过是一份职业,仅此而已。 “不错的信念,就这样保持下去吧,今川九席。”在蓝染说出那个有些陌生的称呼时,斩魄刀陡然出鞘,今川朔月神色一变,瞬间用瞬步退开。 “碎裂吧,镜花水月。” 蓝染反握着深青色刀柄,他的斩魄刀看起来极其寻常,却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如同蓝染本人。仿佛有涟漪自刀尖扩散,细细看去,却又好像只是错觉。 “枯木逢春。”她将巨镰握在掌中,裹挟着灵力横向割过沙地,扬起满天沙尘。 “为什么不用卍解呢,你应该已经掌握了才对。”蓝染以灵力吹散尘土,接着便逼近她的身边。兵戈相接,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他仅凭借强大的灵压将她逼得后退。 今川朔月旋转挥动巨镰,步伐轻快,灵巧地进退,恰到好处地避开攻击,像是刀尖的舞蹈。她眨了眨右眼,看起来还算游刃有余:“只是单纯的不适合,而已。” 镰刀比起日本刀长,蓝染的攻击还未伤到她,只是她一直在被动地后退无法还击。但糟糕的是她的身体,在这种程度的战斗里,她撑不了多久,无法掌握主动权速战速决,她早晚会耗死在这里。 她咬咬牙,闭上眼,再度睁开时,她的瞳孔中似有火焰在跳动:“燃烧吧,枯木。”青色的火焰顺着长柄烧至长刃,蓝染纵身后撤。 “破道六十三,雷吼炮。”激起漫天沙尘。 “缚道之四,这绳。” “缚道二十六,曲光。” 但这并没有结束。 她挥动镰刀,紧随其后,灵力在镰刀划过的地方留下残痕,她后退两步,额角流下冷汗,沉重地喘息,斩魄刀也恢复最初的样子。 尘埃落定,但男人赞许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雷吼炮会阻碍双方的视线,因此用这绳能捕捉我的位置,再让曲光遮掩这绳的存在,但这些都是为了最后一击。” “但也到此为止了。” 她面前的“蓝染”如镜影破碎,猝不及防,有什么东西刺穿胸口。她低下头,看见一片微扬的刀尖,她正想说什么,刀便自她的身体抽出。血液涌动,淹没了她的话语。 坠落,她正在坠落,可她却几乎没有实感。她甚至还有闲心,想着自己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重力。 人在死前总是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的半生,她竟然想起那尘封于记忆深处,从未告知他人的秘密。那时,她还叫宋初一。初一,月朔,朔月,Sakuatsu…… 她想了很多,却只过去一瞬。余光中,她恍惚看见,他握住藏青色的刀柄,将斩魄刀收回剑鞘,姿态从容优雅得像是一幅画。 原来如此,镜中花,水中月,他的斩魄刀的能力,是幻觉。她意识到,他早已预见了一切。 蓝染的瞬步明显比今川朔月出色得多,他轻易地接住坠落的女孩,棕色的眼眸盯着她半眯着的、逐渐涣散的瞳孔,满是温情,却万分笃定地说:“我会找到你。” “这样的话,还真是令人安心。”今川朔月动了动嘴唇,她已经发不出声音,蓝染只能通过唇语辩识出她的话语,“真可惜,又是没有阳光的一天呢。”她眷恋地向虚幻的天空伸出手,像是要挣脱枷锁,却终于合上了眼。 死神没有轮回,如他们一般强大的死神,只会坠入地狱。 他们之间仅一步之遥。 最终也止于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