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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以及,军情之上,‘大概’这种词,不要出现。”说罢,他似乎觉得自己太严苛,欲稍加安抚,却见齐蔚已经摸着下巴,在琢磨了。 须臾,齐蔚抬眼道:“万雪肯定不是和戎狄结盟了。我和戎狄做过生意,他们很多人的妻儿都是死在万雪手里。万雪的商人挣戎狄的金银时,都不说自己来自万雪。周边能结盟的,也就一个魏远,我们得防住他们。但还有一个问题是,谁解决了万雪的粮草?魏远肯定不行。魏远自己种的粮食都不够吃。” 她正想着,忽见张以舟合上了杯盏,他的脸色都生出了几分冷意——张以舟少见地,生气了。 但肯定不是对齐蔚,会是因为谁呢?她说的哪句话触着了张以舟? 齐蔚越想越觉得问题好多,她忍不住抠起了脑壳。 张以舟忽然对她勾了一下手,齐蔚以为他要告诉自己答案了,走上前,却是被他握住了手掌。他柔软的拇指在她手心里轻轻摩挲,脸上的不高兴仿佛平下去了,“第三个问题呢?雷鬼将军的事,你如何看?” “我、我觉得……”齐蔚有点结巴——张以舟的手指好软啊,他手掌上的两道疤痕有些磨,好像磨在齐蔚心里。可是他眼神又是一本正经,分明是在和她谈公事。“我觉得雷鬼将军没有叛敌。” “为什么?”张以舟问。 “我、我觉得,我是这么感觉,你在对我用美人计……”齐蔚的嘴开始出卖脑子了。 张以舟一愣,耳朵上瞬间生出了一片海棠。他松开手,咳嗽道:“抱歉。” 齐蔚连忙道:“都怪我……我能不能晚点告诉你,我再想想?” 张以舟略低着头,轻轻颔首。 齐蔚如获大赦,逃一样跑离了将军帐。再不走,她很担心自己会得寸进尺,坐到张以舟腿上去。她捂住脸,觉得自己龌龊之极。明明张以舟是在教她,但齐蔚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一面情人似得暧昧地摸她的手心,一面又是正经授课的模样。好诱人,齐蔚心里和眼睛里都不干净了。 军帐里只有他们两个,张以舟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又像师父循循善诱。他坐着牵起她的手,齐蔚一低头,自上而下看见他松软的长睫毛。齐蔚竟然生出一种要背着禁忌干坏事的心思。 齐蔚满脑子污秽,但一句也不能说。她跑回练功的地方,冒着雪开始耍枪。 她还是做得不太行,腿上稳不住,以至于又摔了好多次。雪地里掩埋着树枝,把她的脸颊划出了一道痕。之前被坏女人扇巴掌的记忆又醒了,顿时把齐蔚的龌龊心思扇了个干净。 被扇后,齐蔚的脸肿得像圆盘,痛了好多天。痛到迷糊的时候,甚至抓着张以舟问:她要是毁容了,张以舟还带不带上她。 她没看到齐乾就在旁边,听这话,笑得死去活来。于是齐蔚丢了脸之后,又丢尽了面子。 不会再有下次了。齐蔚一枪扎在木头身上,心想。 她发奋图强练了许久,雪地里忽然想起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嗒、嗒”,是厚实的军靴踩进雪里的声音。她以为是骆羌来了,一抬头,见是那个年轻的将领。 “你在练扎枪?”他问。 齐蔚停下,压着几分声音,道:“是的。” 仿佛她说的是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那人满脸透着不信。他抬起剑鞘,朝齐蔚的方向一推,“在下方渝斯,请指教。” “哈?”齐蔚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要开打。他年纪和齐蔚相仿,却已经能在张以舟面前议事了,怎么着也不会是个混军衔的公子哥。齐蔚麻溜道:“我打不过你,我认输。” 方渝斯眉头一皱,“阁下很骄傲。” 完了,齐蔚意识到,她是张以舟带进军营的人,方渝斯不信张以舟会带个草包进来。她越说自己打不过,方渝斯越会觉得齐蔚看不起他。不如装高手试试?可武功上的事情,是实打实的较量,齐蔚怎么装得了。 她硬着头皮,向方渝斯拱手,“请指教。”打完他就知道,她没胡说了。 方渝斯拥胯张腿,左脚向后滑开,再一动,已经拔剑袭向齐蔚。 他的速度太快了,齐蔚甚至来不及刺出枪,便已经被近身。她只好举枪格挡,接下一击后,再后退拉开距离,方便施招。 方渝斯右手后转,将剑贴于后背,左手执剑鞘,接齐蔚的一招。齐蔚刚学会崩枪、扎枪,立即用上了。然而方渝斯剑鞘一转,轻易便挡开了齐蔚的枪。 “你当真不会武?”方渝斯脸色发黑,仿佛蓄了大招,却只斩中一团棉花,叫周围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