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迎春急智拒抄检
看,丫头婆子们都肃立两旁,地下堆放着各色的箱笼衾袱,凤姐和迎春正旁若无人地在当中对坐饮茶。 王善保家的不知何意,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讨凤姐示下:“二奶奶,您看这……” 那凤姐儿却连眼皮也不撩一下,只管和迎春喝茶。 王善保家的只得转而问迎春:“二姑娘,这是怎么的?” 迎春徐徐放下茶盏,仿佛刚瞧见她一般,笑道:“妈妈好,这么晚了,妈妈不歇息,反倒领着这一大群人上我这儿来,该我问妈妈怎么了吧?” 王善保家的不想迎春如此反问,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迎春又道:“才我听凤姐姐说,是丢了一件要紧东西,才这样翻查起来的。我正奇怪,不知是什么东西这么要紧,闹得跟抄家似的,怪吓人的。” 这个王善保家的可答不出,这抄捡可不是为了寻东西,而是为了找绣春囊的主人。 可这绣春囊上绣的可是春|宫啊,贾府的园子里有这种东西,若此事传扬开去,贾家姑娘们的名声都不用要了。 况且迎春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也听不得这种事。可你既然抄查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人家想知道你要找什么也不过分罢? 王善保家的心中暗骂迎春问东问西的多事,口内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是太太那儿丢了个顶贵重的首饰……” “这倒巧了,”迎春一听便笑了,“依我看,我这儿妈妈们竟不用查了。” 众人听了都不解。 迎春便向凤姐道:“嫂子还记得今儿我也丢了个累丝金凤么?后来虽查明是乳母拿去当了,但我却担心旁人有样学样。你也知道,这偷盗之事最易成风的,且我的东西多是长辈赐赠,若被人偷拿了去,不但辱没了东西,更辜负了长辈的心意。” “故我不敢大意,便叫丫头婆子们把各自的衣箱包袱都拿出来,仔细翻查。若有赃物,连这个人我也不留了,若无赃物,也可自证清白。” 迎春又指着满地的箱笼笑道:“不过倒是我多虑了,这些箱子里头都是她们各人的寻常物件罢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更没有什么‘顶贵重的首饰’。” “可巧我这儿刚翻查完呢,你们就来了,这可不是正省了你们的事了?” 凤姐听了这话,顿觉有趣,探春、迎春这两姐妹,都是不愿让人抄检自己。只不过一个是当面锣对面鼓,威震四方;一个是绵里藏针,以退为进。 她既没有为难探春,这会儿自然也不会跟迎春过不去,当即便道:“既然有这番缘故,倒也不必再查了。” 又问王善保家的和周瑞家的:“妈妈们看呢?” 王善保家的自是没意见,她虽爱仗势逞能,但心内还是有杆秤的。迎春是大房这边的,是自己人,若真查出什么来,丢的那是邢夫人和大房的脸,能不查最好。 可周瑞家的却不依了,她想这二小姐一向懦弱,怎么偏偏今晚这么硬气地不许人翻查,其中必有蹊跷。 且王善保家的这一晚上都上窜下跳的,恨不得再搜出什么把柄来下下二房的脸面。现搜到她们自己的小姐倒想着蒙混过去,周瑞家的偏不惯着她! 遂上前一步道:“二姑娘既亲查过,自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抄捡之事是二太太吩咐的,奴婢们身上担着责任,不敢不上心,倒还是亲自查过,亲眼瞧过了才好交差,哪怕是走个过场也好,请姑娘莫怪。” 迎春听她这样说,不禁在心内叹了口气。她如今在大观园里住着,衣食住行皆是王夫人照管,这周瑞家的又是王夫人陪房,第一等的心腹,不到万不得已,迎春实不愿得罪她。 那周瑞家的见迎春低头不语,似恢复了平日的窝囊样,不禁心内轻视:这二木头白造了那么大的势,不过还是个花架子罢了,亏得没给她唬住。 周瑞家的一边示意身边的丫头动手,一边自己也从就近的箱子开始搜查起来。 可巧离她最近的就是司棋,她本就病得七荤八素,这会儿又见周瑞家的手搭上了她的箱子,那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 “慢着!”一声轻喝如金玉相击,堂上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望向声音的主人。 只见迎春从座椅上站起,视线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定在周瑞家的脸上:“我虽年轻不懂事,但也知太太吩咐的差事不可大意。故我说她们的东西没问题,必是真的查过验过,奈何周姐姐信不过我。” “既然怀疑我藏奸,不若把我的东西也拿出来,让周姐姐‘亲自查过’,‘亲眼瞧过’,免得你回了太太那没法交差!” 说着便立命绣桔上楼取她的箱笼包袱来。 凤姐哪里肯让,忙上来按住绣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