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江池云在金陵城中走着，从城东码头到城西积谷仓并没有太守薛顺说的那么远，这才一个时辰不到，他们已经在返程路上了。

“江大人要不要在此歇歇脚，用点饭食？”薛顺在酒楼前勒马停下。

这一路上，他又是拉家常，又是聊官场，江池云就跟一尊佛似的金口难开，一门心思闷头赶路，倒叫他准备的说辞一个个都接不下去。

好在这会儿快晚饭时间了，就算江池云自己不吃，他下面的人总要吃吧。他不信这人真的能油盐不进滴水不漏。

薛顺清清嗓子，正打算好好说道一番，却突然被江池云打断：“东边有烟，好像是我们停船的地方，薛太守看看可是？”这是一路上他说话最长的一次。

薛顺听他如此问，看也没看麻利道：“是在东边，不过离渡口码头且有段距离呢，那儿是东边的铁库，每天都趁着傍晚天凉快了开炉。”

此时城中人员热闹，时不时有人往东边飘烟处望去，还有些小朋友想跑过去一探究竟。

“若是每日都有，大家怎么会如此新奇？”江池云神色严肃，一双丹凤眼眯着，深深看了薛顺一眼，而后命令士兵们加速前进。

越往江边走，烟味越浓重，江池云的脸色也越来越黑，半道上，他们正巧赶上刚从金陵街头赏玩回来的苏景恒汇合。

江池云看着苏景恒脾气瞬间升腾，声音低沉怒道：“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们在船上等着吗？”

苏景恒也不敢言语。从街上出来的时候看到东边的黑烟，他就察觉不对快马加鞭往回赶。对此刻船上情况，他并不比江池云知道的多。

二人沉默不语闷头赶路。

他们都清楚，船上装有桐油和火药，若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他们谁都担待不起。

当一行人匆忙赶到码头时，面前的巨船已经烧掉大半，船尾的部分都能看到里面的架子了！数台火药，桐油还有饷银在渡口的木板上堆着，还不断有士兵冲到船里继续搬运红夷大炮，看着数目应当是快搬完了。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外围清点的士兵喊道。

这些士兵们脸上都是烟灰，夏天本就炎热，火场上更是闷热难耐，很多人把上衣都脱了，前后冲入船中抢救货物，不少人身上都带了烧伤，纪粟之和陈小九在一旁帮忙上药包扎。眼下江池云来到，他们脸上明显多了一份安心。

江池云没有多说，先令他带的半队人马一起帮忙，这队人加入后，搬运的速度显著加快。

好在桐油和火药已经都运出来了，苏景恒一直惴惴的心也放下来，指挥士兵们把东西向外挪动。码头木板的承重快受不住了。

很快，货物的抢救基本完成，船体烧没了再租就行了倒是问题也不大，一行人开始齐心协力灭火。

江池云终于得空，回头看了薛顺一眼，只见薛顺这会儿脸上被火光映照的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冷道：“薛大人看着很惋惜的样子，是觉得这火烧的不够快吗？”

薛顺连忙弯着腰解释：“不不不，绝对不是，下官是惶恐，大人的船和货物在下官的地界出了事，下官实在惶恐。”

江池云心知此事必有猫腻，不再和他多言，转头对旁边的士兵说了些什么，而后问道：“司月呢。”

货船被烧了，怎么押运使不在。

周围的士兵支支吾吾，或不知道，或不敢说。

灵桃却从一边跑出来，身旁跟着十多个穿得花红柳绿的女子。

“将军，”她声音颤抖，“我家少爷还在船上呢，一直没出来！”

一旁的女子们跟着说道：“是啊是啊，司大人让我们先走，他拿了东西就出来，但是到现在还没见他人影。”

江池云面色青黑，抬脚就往船上去冲。

船上烟雾缭绕，只能看到来回奔波的人影，却看不出是谁，他只得大喊：“司月！”边喊边往船舱里走。

“将军！”回应他的是武亮。

江池云快步来到武亮身边。

武亮满头大汗：“司大人被困在房中，被迫跳水了！”

“他说他不会水，让我下去捞他，但我也不会水啊。”武亮咬着牙，急得不行。

“他下去多久了？”江池云声音冷静，边问边解下腰间佩剑。

“也就一杯茶的时间吧。”武亮快速回答，“下属喊了水性好的人，应当马上就过来。”

武亮话音刚落，江池云已扑通一声跳下火光与日光交织的桐定江，留下一片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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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司月在水下挣扎。

这回要是能活下来，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