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那人身着一袭红衣定定站在那，身形修长高挑，乌发绑成马尾利落束在脑后，脸上覆着一张黑色蛇形面具，沿着轮廓蜿蜒盘旋，只露出一双如刀锋般雪亮的双眸。

姜雪意被她看的毛骨悚然，强装淡定说着找错了地方，转身就要走，红衣女子眼尾一压，快速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声音冷淡似雪，“姑娘，这里可容不得你撒野。”

对方白净纤长的手指仿佛铁爪，穿透血肉直直攥到了她的骨头，姜雪意强忍着撑出一丝微笑，稳住微微微发抖的指尖，“我是真走错了，黑灯瞎火不是很正常吗，我是住在楼下，你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去看。”

“不要说废话浪费彼此的时间，还请你从实招来，不然我会其他方法让你说出口，到时候你可能承受不了。”红衣女子口吻寡淡，好像不是在警告一个可疑之人，而是在同人聊天，也丝毫未觉察自己施加的力道快要让人脸扭曲成麻花。

姜雪意笑不出来了，意识到这人非一般的难缠，不愧是裴止的暗卫，想要顺利脱身恐怕不太可能了，不然...现在自爆身份吧？大不了就是被裴止骂一顿，好过被她捏死好啊。

“好吧，我实话实说，其实我是......”

“啊...！”

话还没说完，红衣女子突然见鬼似的弹跳开来，眼瞳骤瞪，显露出一丝茫然，姜雪意怕她又突然暴起，警惕退开几步，就见她似要上前，又止住脚步，挠着头低声道：“抱歉，是我没分青红皂白就污蔑你，不，是您，别，别放在心上，或者您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权当我给您赔礼道歉。”

那姿态哪有方才半分冷冽气势，姜雪意都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罢了，眼下还是先走为敬吧，于是她呵呵笑着摆手道：“没关系，误会解开就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不！”红衣女子猛的喝止，看着姜雪意骇的缩了缩脖子，她用手支着额头，似乎是哀叹了声，随后正色道：“我还要去巡逻，您请自便。”

说完竟直接飞身走了。

姜雪意惊呆了，就，就不管自己了？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楼梯，那自己到底还上不上去啊。

犹豫几秒，姜雪意迈出第一脚，见那红衣女子没回来，又往上爬了几阶，见还是没人阻拦，立刻撒腿就跑。

六楼天字号一共有十间房，经过姜雪意一间一间的试探，最后在倒数第二间找到了裴止。

小心翼翼推门而入，室内一片昏暗，但也不是全然不能视物，姜雪意嗅闻着空气中熟悉的苦涩药香，摸索着来到床边坐下，黑暗中只能隐约窥见裴止模糊的影子，以及他轻浅的呼吸，姜雪意控制着呼吸节奏，从袖中掏出药油，指腹却碰到了另一个冰凉物体，姜雪意还在疑惑那是什么，尔后以闪电般的速度想起，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完蛋了...她居然忘了用迷香！

天知道裴止睡眠有多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自己大大咧咧起来，他莫不是已经被吵醒了？

不，应该不可能，他要是醒了大概早就抓住自己问个究竟了，怎么会好端端躺在这继续睡。

姜雪意僵在原地，几乎是以零点五倍速拿出了迷香，在裴止鼻子底下晃了好几下，看他并无任何苏醒迹象，这才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呼上天保佑。”

接下来就是按摩复健时间！

姜雪意掀开被子，撩起他的裤腿，用药油替他按摩着小腿肌肉，心里莫名觉得自己非常像一个变态偷窥狂，明明是很正经的事，还非得趁人睡着偷偷摸摸才能做，莫非自己真有这个潜质不成。

脑子里顿时浮现几个不太美丽的画面，姜雪意被恶寒的浑身一抖，手上动作不觉也加快些许，等做完一切，她也累的冒出了一脑门热汗，姜雪意收拾好东西，帮他掖好被角，转身一如来时悄咪咪的溜走，没有惊起任何动静。

可若是此刻回个头，她十有八九要被吓得当场晕厥，只因刚刚还在昏睡的裴止，此刻正半睁着眼好整以暇瞧着某个做贼心虚的人。

待姜雪意彻底离开，门外兀的传来一道清冽女音，“主子，是否需要给王妃安排暗卫保护。”

“嗯，就由你去吧。”裴止感受着腿上如火烧般炙热的温度，笼在黑夜中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心房好像被谁破了一道小口，汩汩流淌着暖流，令四肢百骸也变得酥酥麻麻。

在姜雪意出现在楼下时他就听到了她的声音，没想到她还是跟来了，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摆脱了黑雀，还比他先到达这里，裴止以为她另有所图，装睡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没曾想只是给自己治腿，还傻到忘了迷晕自己，真是有够笨的，也真是...有够执着的。

自己这双废腿对她而言，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