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难
云箩与褚芒一路向枯井而去,待走到井边,太阳已经爬上正中,地宫入口邝御蝉还在下令填石封墓,而离姜仪入墓,已经过去两个时辰。 他们没有犹豫,就落入井中,井口狭小,井底却宽敞,覆满青苔的井壁被人凿出一条小道,半昏半暗中云箩弯腰摸索着探出脚,却忽略了这条只有半人高的狭小甬道是面斜坡,她惊呼一声差点摔倒,幸亏褚芒及时拉了她一把。 “…额…谢谢。” “我走前面。” “你的眼睛……” “看不见。”褚芒点头,依然坚持:“我走前面。” …… 云箩拗不过他,只能让开身子,嘱咐道:“小心点。” 两人挤进狭道,顿时呼吸都稀薄不少,云箩躬身向前不知走了多久,一会上坡一会下坡,当她快把腰给折断的时候,终于到了墓室,却不是她熟悉的那个点了长明灯的那一间。 墓室四四方方,黑暗中感觉很是拥挤。 云箩朝褚芒靠近了些,背后冷冰冰的,她总觉得黑暗里有人在看着她。 “这是哪儿啊?” 褚芒摇头,四周一股土地湿泞的气味,他也不清楚此地是何处,身旁之人害怕地扯着他的衣裳,他伸手从怀中取了只布袋递过去。 “什么东西?”云箩摸索着接过。 她将布袋扎口揭开,一束光从布袋里射出来,定睛一看,里面竟是一颗萤光璀璨的夜明珠。 “哪里来的、你偷的!”云箩黑暗里眼睛都瞪得老大,“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上次陪我守灯时你顺手从墓里偷的!” 褚芒不置可否。 云箩呼吸急了几分,就在褚芒以为自己要挨训时,她超高兴地将夜明珠取出来把玩:“还不赖!” 她将拳头大的夜明珠举高,幽幽的光勉强能让人视物,她一转身,脸就贴上一面冰冷的石壁,她细看去,才发现是一位冷目寒眉威风凛凛的兵甲战士与她脸贴着脸,她吓得往后猛跳一步,后背又贴上一个冰冷的胸膛,她吓得魂散,大叫:“阿悉!阿悉!有站着的死人!” 褚芒赶紧将她拉到背后,去听周围的声音,并无异动。 “阿悉,他们不是被白绫吊着的。”云箩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又赶紧缩回。 褚芒点头,放下心来:“别怕,不是死人,是陪葬兵俑。” 他知道这是哪里了——西北方向的陪葬坑。 “姜仪应该在不远处。”褚芒道。 云箩直愣愣点头,她是被这些泥烧的兵俑吓来丢魂了,一个墓室里立满了兵俑,两人被数以千计的兵俑团团围住,高大的人影压得人喘不上气,云箩蹙眉催促:“快走,快走,我们快离开这里。” “好。” 他们摸黑前进,好在手中夜明珠还能漏出点光。 “阿悉,你能找到姜仪在哪里吗?”云箩心里没低,在黑暗中恐惧被放大千倍万倍,她忽然想到身侧之人一直生活在黑暗中,是需要何等的勇气,才能坚持走下去。 “嗯。” 得他一声,云箩心里安定不少,她想,幸好还能有人陪自己说说话,不然这条路她是指定走不下去的。 墓室弯弯曲曲,盲杖在前探路,云箩跟着往前走,不一会就见宽敞的陪葬室,鼻尖涌入浓重刺鼻的血腥气。 “不要看!” 这是褚芒唯一一次语气急促,可惜已经迟了,云箩已将墓室惨状尽收眼底。 满室血渍,尸身横卧,这些个女子死前都痛苦到面目扭曲,双眼瞪大四肢僵硬地散着,她们未束发髻,云箩看在眼底,只觉一地都是头发。 这是邝御蝉不费一兵一卒折磨人的手段,她们都是入室陪葬的顺帝嫔妃,不过两个时辰,便忍受不了幽闭暗室,一个个撞壁身亡。 “姜,姜融融…” 云萝牙齿打颤喊着这个名字,却无法得到回应,她急得上前,又无处落脚,心凉了好几寸。 “阿悉,她会不会……” “我还没死。”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云箩刚才还憋得住,现在反倒‘哇’地哭出声,她转身,果然见姜仪一身素白从甬道拐角处走来,穿的衣裳与躺在地上的女尸一样,只是比起她们要干净平整,未惹血尘。 云箩大哭:“我还以为我们来迟了!” 姜仪见她模样,一直颦起的眉眼缓缓松开,她怀中还抱着那幅画,轻笑道:“我不会死的,宫里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怕熬不过这两三个时辰吗。” “你刚才是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