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
秋风瑟瑟,转眼又是月底,云箩提着小篮爬上台阶,又见那棵立于风中的柿子树。 树下站立之人,虽一身布甲,挺拔的身影仍让云箩亮了眼:“好威武的将军!” 狄卢一转眼,就见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宫女站在不远处,他以为她在打趣,晃眼却发现她面上尽是认真。 他不禁笑问道:“小丫头哪里见过穿布甲的将军?” 现在穿布甲,将来就穿铁甲,狄卢的名号,未来可是可以治小儿夜哭的!只是这些云箩自是不能告知,她笑着恭维道:“将军英姿威武,未来不可斗量。” 狄卢被逗的哈哈大笑,近些年被殷山粗旷的风吹毛糙的脸,柔和不少:“小丫头说话有趣。” 云箩走近几步,仰头才看清这位传言中的夜叉将军。 成熟壮硕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五官坚硬立体,严肃时眼如利箭,在殷山这些年让他不似帝京武官,多了几分果断和狠绝。 但是笑起来又像个忠厚老实的大木头,倒是没有传言那般拒人于千里之万。 狄卢看着人走近也在心里暗暗诧异,乾陵何时来了如此美貌的小宫女,他仔细一看,才回想起来,半月之前,自己在这棵柿子树下救过她一命。 “小丫头树爬的挺高啊。”这下换成他在打趣。 云箩羞赧,心里又记恨上某个没有良心的小瞎子,第一次见面就将自己丢于冷风中,若是没有狄卢救她,非得冻死在霜里! 她扬起一抹笑,诚恳谢道:“多谢狄将军送我回下房,不然秋日霜重,轻者伤寒一场,重者或许就小命不保了。”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表情丰富,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又担心后怕,一会又冲着他扬起笑脸,她一笑,倒是斥退了严寒,狄卢觉得手脚都没有来时那般冷了。 他见她提个小篮,又没到午点,不禁问道:“小丫头这是去哪儿?。” 云箩还未说话,身后就有女声替她回答:“黑夜白日满陵园乱跑,我也想问问,她这是去哪儿呢?” 芳吟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让云箩内心咯噔一下。她未将那包药喂给吕瑶华,人渐渐好了起来,但是心智受损,如今成了一个满嘴疯言的疯子,被芳吟退回了坤陵。 照理说对一个疯子,再大的敌意应该都散了,怎么如今倒像是全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云箩内心忐忑,莫不是那日夜里发现了自己在跟踪她… 芳吟看着面前少女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表情,心里的防备再加深一丈。她那日夜里分明看见有人尾随在后,待她将人甩掉,去赴褚芒的约时,竟然发现那孩子也不见了。 她以为是他发现了被人尾随,临时先走了,但是此刻见少女手中的小篮,却惊觉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小篮分明是褚芒房内装米糕的! 再联想到那日夜里他房内消失的油灯,心下不免焦恼,那孩子从来便知自己想要什么,十六年来对感情也一直冷淡克制,偏偏轻信此女! 先不说这个小宫女是褚婕府里出来的,就褚婕送一个如此模样的宫女入殷山,难保她不是在邝御蝉那听见了什么风声。 她心里起了杀意,无论他开与不开心,此女是万万不能再留了。 狄卢不知为何二人之间的气氛突然紧张,他帮着云箩解释:“她也没干什么,或许是正准备回去呢,这马上午时了…” 云箩知道他也没好心到为一个陌生人解释,话语里充斥的意思分明是:她一直在这里,我一直盯着呢。 语气熟练。 他们竟是旧识。 果然下一秒芳吟就不再顾及她,对着狄卢说道:“人给你带来了,哑巴了也诵不了经,正好你营里缺一个浣衣的人。” 守山士兵们的衣物又多又臭,向来是那些太监干的活,太监虽被剔了根,但也算男人,云箩正想着谁又犯事了,被派去那等去处,就见冬穗白着脸被人压着向前走。 她被那条蛇吓来失语,竟是不会说话了。如今双眼无神,步伐极慢,看着云萝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得回神脸上才爬上恐惧,又不能说话,张嘴“啊啊”叫着,被人无情地拖走。 倒是一语成谶, 云箩内心唏嘘不已。 芳吟安排好了事,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离开,云箩垂着头,刻意忽视她探究的目光,身侧之人却与她相反,注目着芳吟的离开。 狄卢望着背影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云箩唤他几声他才回神。 “狄卢将军还不离开吗?” “暂时还有事。”他虽在回话,视线却没从那个方向撤离。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