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从早到晚,终于轮到最后一个病人,陆行言用那把老式的石砣秤给他抓好药,用干树叶包扎好,动作非常熟练。 等人离开,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侧头回望,发现那人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他绕过石桌凑近,凝视着她颈侧的创口,所幸发现的早,没有继续扩散,但皮肤溃烂,在她瓷白的肌肤上还是形成了一道惹眼的伤疤。 把人抱起来,怀里的人困倦地睁开双眼,看了看他,还想继续睡,可痛感传来,让她抬起了磨红的手心,“工伤。” 他低头轻轻吹了吹,“好了么?” 她始料未及,拽紧那只手,只觉得掌心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咬破她的皮肤,渗到骨血里,痒到不能自已。 咬了咬牙,她声音轻颤,“谁让你吹了?” “你。” “我是让你赔偿。” “赔了。” “一点诚意都没有。”她阖上眼,没打算下来,就让他抱着,累断他的胳膊最好了。 他抱着她直到上车,才折返回去拿行李,回来时顺便还端了一大碗樱桃。 “诚意够了?” 司然笑出声,却仍不肯轻易放过他,“马马虎虎吧,不过那个老爷爷不是不让我们吃么?他去哪了?” “有腿脚不方便的病人,需要上门看诊。” “那我们离开不用和他说一声么?” “不用。” 她没有继续纠结,揪了一颗红透了的樱桃放入嘴中,在大自然中经历风吹雨打生成的好味道在味蕾上炸开,是脆弱又惊艳的矛盾体结合,足够让人留下极其深刻印象。 甜蜜中透着的微酸,溢满胸腔,正如此刻十八岁少女的心境。 偏过头,这个人,真的好讨厌,又好喜欢。 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复杂的情感。 —— 大洋彼岸,赵柯第一次超过24小时没联系上自己的女朋友,他试图给陆行言打过电话,他没接,转而打给云想山的宋婶,那边却说他带着她一起出发去了京市,但他打电话给她时,她只字未提这件事。 这么大的事,他们为什么要瞒着他? 回想起以往种种,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轻敌。 阿言的性子确实孤僻,不善言辞,但他真的不会喜欢上司然吗? 他知道关于她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告诉他的。 比起他和她的一静一动,两个安静的人处在一起,是否会更加融洽? 赵柯很少会内耗自己的情绪,但牵扯到关乎他最为重要的两个人时,他抓着皮夹中的相片,久久不能平复。 讲台上,教授见他魂不守舍,让他起身对美国三次加息这一事件给出评价。 他是班上唯一的亚裔,来点评,身份相对敏感。 其他同学却饶有趣味,想听一下这位亚洲面孔对世界第一经济体的看法。 “收割全球。”赵柯没有保留,长话短说道:“加息会让市场上的美元回流,这时候的钱变相抵住了美联储放水带来的贬值,反而会增值,这时候商口价格下跌,从而抑制通胀带来的风险,手段很卑鄙,目前确实还没有办法去抵抗,但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会出现让它崩溃的瞬间。” 教室里的气压很低,不同肤色的学生对他刮目相看,为他的勇气竖起了大拇指,而教授在长大两分钟的沉默之后,率先鼓起了掌声,问道:“是否制定出有效对策?” “下次告诉你。”赵柯不卑不亢地中断了今天的话题,比起金钱游戏,他更加在意的是陆行言收到邮件后会给出的回复。 为什么要瞒着他?又为什么突然决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