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盛夏午后，阳光火辣辣地照射大地，热气狂嚣般地从脚底升腾，蒸得每个人都有些恹恹地提不起劲。

校门旁的树荫下挤着一排“红袖章”，个个无精打采，只有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一脸认真，直勾勾地盯着门外。

“安静，在学生会还习惯吗？”见她有些紧张，一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突然凑上前来，引得小姑娘又再脸热几分。

“嗯，还好。”安静低低应了声，牢牢攥紧手里的本子。

一旁几人看到她这模样，又再热闹地调笑开来：“新兵蛋子就是特别负责，自从你们高一的进了学生会，我们都觉得轻松不少。”

谈笑间，众人的笑颜突在唇际收敛，左右示意着露出怯色。安静循着视线回头，见是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自远处走来，眉眼好看得过分。他用单肩随意搭着书包，神色凌厉地抿紧薄唇，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是不是就是在校外打架的那个？听说一个打三个，还一点亏都没吃。”一个学长小声议论。

“对对，就是他。”另一名学姐紧跟着接了茬：“听说在周一执勤时，有人记了他的名字，课后就被教训了。”

“怎么教训的！？可他这会儿就没穿校服啊。”方才的短发学姐不自觉地后撤两步。

“那能怎么办，你去登记吧，我不敢。”

“我也不敢。”

几人互相推辞，接着又把目光投向安静。

“那，那我去吧。”安静咽了咽口水，刚一抬头，就见那双眉眼同样掀起，撞进她的瞳眸。

分明就是柔媚的桃花眼，却在浓眉的映衬下，透出几分犀利。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让人不自觉地想到了扑克牌。

眼看少年就要走进大门，安静深吸一口，像是鼓足勇气般地喊道：“等等。”

背影骤然停下，少年稍稍回身，就被树荫外的阳光扑了个满怀。微湿的额间透过细碎光斑，映出一张线条柔和的脸。

“你，你没穿校服，要，要登记。”安静磕磕巴巴地说着。

少年停滞片刻，一脸漫不经心地走近。

“高一三班，苏世。”

“苏轼？是那个诗人的苏轼吗？”

听到问话，众人想笑却又不敢，憋得险些内伤。只见少年眉目微蹙，朝着安静的方向猛然伸手。

“别，别打我。”安静反射般地朝后瑟缩，还没退出两步，就被一只大手重新拉了回来。她不自觉地眯起双眼，眼瞳缝隙间，只见那只大手在自己的掌间细细誊画，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两个大字。

“苏世...”

预备铃声骤然响起，即便回到教室，掌间依旧残留着一丝痒意，令安静莫名恍惚。

高一的课程还没那么紧张，三堂课后，同学相继散去，只有安静依旧趴在桌上奋笔疾书。

柯楠背起书包，不解地在她身旁坐下。

“怎么还不回去呀？”

听到问话，安静微微抬头，指尖灵活地转了转笔：“我爸和后妈今天回来，暂时还不想回去，你先走吧。”

说罢，她又将头重新埋下，显得有些沮丧。

柯楠长叹一声，也从书包里掏出纸笔。

“算了，回家就想看电视，倒不如在这把作业写完。”她将课本胡乱翻着，又像是想到什么般地抬起头来：“我记得小学时就听你说过，你说爸爸曾经答应过你，不会给你找后妈的，为什么后来又...”

“大概是因为爱情吧。”安静头也没抬，声音有气无力。

柯楠不知如何应答，只能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什么！你还有我呢，还有奶奶。只可惜我们初中不在一个学校，不过没关系，这不又重新在一起了。”

“是呀，又能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了，真好。”安静粲然一笑，双眼亮晶晶的。

待到暮色西沉，她们这才收拾了书包离开。经过高一三班时，安静不自觉地往里看了一眼，又再若无其事地别过头去。

她们居住的地方相隔甚远，也就是因为柯楠搬家，才会在小学五年级时转去了其他地方。依依惜别后，安静犹豫片刻，仍是习惯性地朝小巷走去。家离学校不远，可若是走大路的话，就要多花十几分钟时间。平时走惯了小路，穿过几条巷弄胡同，很快也就到了。

巷子里飘出阵阵菜香，偶有孩童的哭声传来，夹杂着老人暗哑的咳嗽。天色渐渐暗下，窗口透出暖黄灯光，像是燃起了一隅平和的烟火色。

安静牢牢攥紧书包，在经过僻静处时稍稍加快了脚步。

“妹妹，长得挺可爱的，要不要跟哥哥去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