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

“哼！”江童不说话，扭回头理直气壮地表达自己的小情绪。

万瑶看人也太不准了，她低下头点开微信，否定了万瑶的结论。

等他们到家，方父方母都在，保姆阿姨在一旁收拾东西。

江童手里提着些点心放进冰箱里，随手放在中岛台上的手机亮屏，是花店订购白菊成功的提示。

合上冰箱看见手机边放着瓶年份不错的红酒，眸光只在那身上停顿几秒，没多想便移开了。

方父放下手里茶盏，笑盈盈地问：“童童，你爸爸喜欢那酒吗？”

没想到是给爸爸的，愣怔下回头又看了看，转回头提起唇角，笑出两枚梨涡。

“他会喜欢的，谢谢方叔。”

“那就好。”方父点点头坐下，又喝一口茶。

方母把桌上几套相册塞进包里装好才歇息下来。

深夜，房间安静极了，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窗上，那点声音涨潮似的漫进来。

树下小虫还在挣扎，盖过几息细雨音。

江童正在听歌呢，在枕边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舟舟哥哥]：确定明天要去？

耳机里音乐恰巧播完，耳机填满耳蜗留下一片逼仄的宁静，呼吸和心跳声放大到清晰可闻。

一下，又一下。

明明很简单的几个字，却压在心上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胸腔紧收又放松开。

手指落到键盘上打下几个字。

[小祖宗]：想好了，要去。

她做了个五年都没有勇气下的决定。

[舟舟哥哥]：成。

方知舟发微信一向字少。

歌自动切换到下一首，可她耳边只能听到那时，陵园里树杆枝丫上叶片扑簌簌被吹响的声音，还有其他人的哭声。

江童翻了个身，脑袋缩进被里。

细细想，九岁之后她再没有去过那里，没有看过自己的父母一眼。

眼泪不受控的侧滑下来，坠到她放在耳侧的手背。

那就去看看吧。

-

再睁眼，明媚阳光已经从飘窗洒了进来，几只麻雀在窗口喳喳叫。

江童揉揉酸胀的眼睛坐起来去洗漱。

走进浴室看见一张苍白双眼红肿，没什么气色的脸。

没怎么哭怎么这么肿？

她托着脸对镜照了半天，撇撇嘴用凉水扑了几把脸，希望可以快速消肿。

收拾完推开门，眼前被一片黑影笼罩。江童抬起头刚好和方知舟视线相对。

方知舟凛冽的视线停在她脸上很长时间，少时眉间稍拧，俯过身，手指猝不及防拂过她的眼尾。

“怎么肿成这样。”语气要比平时温柔，夹杂着担心。

熟悉的气息压在身上，江童不禁屏气，往后退了退，手按在墙上。

方知舟手顿在半空，收了回来。

“忘跟你说了。”一副忘记重要事的样子，“出去见人是要打扮的，你这样，啧。”

她这样，怎么了？

江童皱起眉抬眸和方知舟的对峙半天，也没分出个胜负，闷着气转身下楼。

这人装好人不过三秒，算了，他从小对我还是蛮好的。

她被逗弄总会这么告诫自己。

方知舟跟在后面慢下步子，将江童的情绪尽收眼底，唇角微微挑起。

……

车停在林南陵园门口，方父方母正要下车却怎么也拉不开车门。

方父坐在副驾转头皱眉正要数落。

“让童童跟叔叔阿姨先聊会，你们待会下。”方知舟收回视线，从后视镜看坐在后面的小女孩。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听到后愣怔下才转过头看他。

圆润的粉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转身下车走了。

她穿着件粉蓝色T恤搭了条白色短裤，刚好到腿窝，反倒衬的皮肤更雪白，脚下踩过水滩，踝骨颤动，身影逐渐变小。

方知舟胳膊搭在车门撑着脸侧，看她走进去。

刚才是骗她的，这样随便打扮也很可爱。

“哎呀。”方母拍一下座椅，皮质座套“啪”一声，“忘记告诉童童位置了。”

“她知道的。”方知舟嗓音是一贯的懒散，打开车门点着烟，靠在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