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
br> 梦中,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南边传来了多处河道溃堤的消息,那时候她与赵璟成婚还不久,赵璟主动提出了前去赈灾,回来后,便因治水有功得到了皇帝的大力褒奖。 这件事也成为他后来坐上储君之位,顺利登基为帝的一个重要因素。 而这一次,赵璟也不出意料,和梦中一样,主动向皇帝求了去南边赈灾的旨意。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姜泠大概不会再让他如愿了。 据梦中了解到的消息,此次水患处理的关键在于沽南,一个边陲小城,几处水源的交汇之地。 梦里的事情她无法与宋怀解释,但总归是将关键的信息都给对方提示过了,宋怀那样聪明的人,定能想通其中的利害。 跟这种人打交道,最大的方便大概就是,许多事情根本不必说得太明白,点到即止就好,对方自能明白你的用意。 姜泠慢慢呼出一口气,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 不出意外,她大概可以在这侯府里,好好地安静一段时间了。 但她预料错了。 当夜,在奉旨去南方治水的人马临行前夜,作为此行的协护使,权力仅次于赵璟的御听司检校使宋怀,翻墙入侯府了。 “宋大人?” 实话说,姜泠看见他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 “你怎么过来了?” 一身黑衣的青年,站在夜色里,便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只一双眼格外清明,月色下凌凌地泛着光。 “还有些事需同郡主说。”对方言简意赅。 姜泠闻言,默了默,看了眼四周,终于还是侧过身,把人让进屋里去了。 无他,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虽说是她自己的院子,但也难保不会被其他人瞧见。 走进屋里,明鹊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看见宋怀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就接着去忙自己的事了。 倒是崔嬷嬷,作为长辈,毕竟多些担忧,瞧着宋怀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最后只道了句:“奴婢去外面侯着。” 这便是要去望风的意思了。 姜泠轻轻颔首,转而看向面前喝茶的人。 瞧着他一副淡定模样,姜泠沉默一瞬,忽然幽幽道:“宋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日日翻别人家的墙,若是传出去,怕是有损大人的威名。” 话落,对方喝茶的动作一顿,瞳孔似乎短暂地缩了下。 下一秒,站起身:“是臣冒犯了,多次来搅扰郡主,还望郡主恕罪。” 姜泠静静看着他,忽然想起初见时,她的马车险些被劫持,宋怀追着逃犯而来,那个时候,他似乎也是这般姿态,低着头请她责罚。 垂眸笑了笑,姜泠拂袖坐下:“无妨,只是玩笑罢了,形势如此,大人也不过是身不由己。” 只是,侯府,毕竟和宫中不同,这里有她的阿娘和父兄。 随意饮了口茶,姜泠抬起头,微笑开口:“大人请说吧,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对方站直身子,在她脸上落下了一片阴影。 “赈灾的队伍明日出发,臣想了许久,还是觉得,有一事应当拜托郡主。” 宋怀嗓音低下去:“郡主知晓,我入朝为官,本就是为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人,此次离京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水患处理好之后,我会立刻动手。” 他不再自称臣了,眼底有冷沉的光明明灭灭:“不出意外,璟王的命,就该留在那了。” 姜泠若有所思:“即便要搭上你自己?” 对方一顿,垂下目光:“是。” 姜泠看着面前人的模样,忽然意识到,从前那个桀骜不驯的检校使,似乎也渐渐变得有心事了。 “璟王死后。”宋怀抬起头 ,轻笑,“郡主大概也可以轻松许多了,我虽不惜此身,但为官这些年,好歹积攒下了些薄款,人死了便也罢了,钱总不好化作废纸一堆,不然就未免太不值得。” 他说着从胸前的衣襟拿出一只锦盒:“这里面是银票,地契,还有些碎银,数量不多,但也是臣半生积蓄,就有劳郡主先替我保管了。” “若我还能回来,到时便再来郡主这取……若不能,郡主想彻底远离宫中是非,想必日后需要使银子的地方也不少,这些,就权当是臣这个盟友,最后再帮郡主一次了。” “宋怀。” 姜泠定定看着他,正了神色:“时至今日,你我之间,虽也算得上是颇有几分交情的朋友,但这些东西,却也还无论都如何都轮不到我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