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梦靥（二）

今日天色有些阴沉，灰蒙蒙的天空瞧着了无生气，不时有落叶被吹过的冷风卷起，在空中慢慢地打着旋儿，然后又缓缓落下。

明鹊并未被这天气所影响，仍同平日里一般步履轻快地进了屋子，手中拿着个精致漂亮的小匣子。

一进门，便见姜泠正坐在窗边，手边放着一卷诗文，不经意间露出的一小截皓腕上戴了只莹润的玉镯，瞧着青碧透亮。

她于是笑着唤了一声：“夫人。”

不想对方却不见反应，一连着又唤了好几次，姜泠才终于抬头，像是才听见一般。

小丫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夫人怎么了？奴婢叫了您好多声都没反应。”

“无事。”姜泠敛去眸中情绪，笑着点了点手边书卷，“方才在思索诗中意趣呢，一时着了迷。”

“原来如此，夫人还是这样爱诗。”明鹊闻言丝毫不怀疑，脸上又露出笑意，说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把手中拿着的匣子往姜泠面前一放，献宝似的将盖子打开，“对了！夫人快看看，锦绣坊的并蒂棠双鸾白玉簪，王爷方才差人送来的呢，说是给您的！”

姜泠面色一顿，明鹊一直仔细注意着她的反应，见状忍不住奇怪道：“怎么了？夫人可是不喜欢吗？”

她便摇了摇头：“不是。”

“那奴婢现在就帮您戴上吧？”小姑娘脸上顿时又绽放出笑容，得到姜泠首肯后，便立即欢天喜地地动手摆弄了起来，嘴里一边念叨，“王爷待夫人可委实上心，您不知道，奴婢从前听过好多后宅的腌臜事，原本心里总担忧的不行，如今看来却是能放心了……”

姜泠静静听着她的话，心中却止不住发沉，赵璟待她自然是极好的，可正因为好才叫她心底愈加不安。

那夜之后，她便随赵璟一起会见了几位朝中的老臣，俱是从前与父亲关系匪浅的部下或旧友。她坐在那些人面前，身份不仅是璟王妃，更是承清侯姜氏之女，唯有如此……方能说动他们助赵璟一臂之力。

姜泠无声地看着窗外翩飞的落叶，仿佛狂风中控制不了自己方向的蝶，心底漫上一阵不安，她只觉得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自己往前走，而她却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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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中秋，皇帝于宫中赐宴，众多大臣及世家子女皆携了家眷入宫，姜泠和赵璟亦乘璟王府的马车早早便到了。

“小心。”

宫道上，一袭玄衣的男人稳稳托住女子的手将她扶了下来，姜泠忍不住笑，“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还会摔了不成？”

“你不是孩童，可我却不能不小心。”赵璟说着轻笑，牵住她的手并肩往前走去。

两人进了大殿，因男女分席便分开走向了各自的位置，那边赵璟方一落座，就有人举着酒杯上前攀谈了。

他如今决心争储，再不吝于展示自己的才学和武艺，为皇上解决了不少难题，惹得龙颜大悦，屡屡夸赞于他，俨然已是成了最得圣心的皇子。

姜泠默默看着，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皇权之争从来残酷，未来等待他们的定然是无数防不胜防的明枪暗箭，可，从前的赵璟为求自保藏拙多年，所有心思都只能深埋心底，如今看着他终于能堂堂正正地活于世人眼光下，姜泠却也由衷地为他高兴。

罢了，轻叹一声，容色姝丽的女子终是松开微蹙的双眉，垂眸饮了一口酒。

他是她的夫君，他所求，她又岂能不帮。

“泠儿。”

正想着，头顶传来一道熟悉女声，姜泠抬眼望去，便见一身橘色长裙的林妙芙，少女华贵夺目，仍旧是那副娇俏张扬的模样。

“妙芙。”她不禁露出笑意。

对方在她身旁坐下，打趣道：“泠儿，怎么样，做王妃的感觉如何？”

姜泠：“什么如何，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林妙芙一手转着酒杯，“你倒好，已经嫁与璟王哥哥了，我的亲事却还没个着落呢。”

姜泠知晓她素来与太子走得尤为近，多半是属意太子妃之位的，现在听了这话，也只当她是调侃，便道:“想来是你眼光太高，瞧不上各家的儿郎，不然岂还会有谁不想娶我们妙芙?”

少女闻言却不似往常一般骄傲地扬起下巴，反而笑得有些微妙，“还别说，我最近倒真对一人很是感兴趣。”

姜泠顿觉意外，忙问:“那是哪家公子?”

她却不再开口了，端起酒盏慢慢递到唇边，手腕处衣袖微微上滑，便露出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玉镯。

姜泠不经意间瞥了眼，目光顿时就变了变，这镯子……

“这镯子是不是很好看?”林妙芙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