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砖砌成的高大城墙之间，两列身着金色鳞甲的卫兵立于两侧，晨间熙光拂过金甲被反射回空中，愈显得人威武气派。

她透过城门眺望城中的繁华，心神一时震骇，这便是上京……

莫允兰较她后一步下车，一抬头便见她瞠目结舌望着城中发呆。

允兰从包袱中拿出两块粱糗在她眼前晃了晃，温声道：“阿兰，吃些东西吧。”

元若妤迟缓接过，眸光熠熠拉着她，“阿兰你看，上京果真同重鸣说的一般华美纷奢，我们一定要留在这儿！”

莫允兰也朝城中望去，目光刚触及城门便是一诧，也溢出笑容。

元若妤兴奋咬下一口粱糗，心中扬起无限憧憬。

跟在霍嬷嬷身边顺利过了盘查，甫一进城门，元若妤便又被这京都的繁华迷住了眼。

摊贩商铺、华栏彩绫，京中的一切似乎都镀了层虹光，叫她眼花缭乱。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重鸣为她买的衣裳，元若妤觉得因着它自己才堪堪融入周遭的景色。

“娘子！这街上人多，可别跟丢了。”

元若妤总是被各色新奇的小玩意儿勾住，霍嬷嬷每每回头便又找不到人，此番索性将她手牵住，像带孩子一般紧紧带在身旁。

元若妤只觉脚下便没停过，七拐八拐似乎从城北跑到了城南，可霍嬷嬷还是没歇脚。

她总算支撑不住，顿住脚步抬袖擦擦汗靠在莫允兰身上，喘着气儿问道：“嬷嬷，你到底认不认得路啊？”

霍嬷嬷被质疑，扯着嗓子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

春末正要入夏，正午的日头已然渐有毒辣之势。从早间到现在只吃了一个粱糗，元若妤觉得头被晒得晕乎乎的，就要一头栽在地上。

不过就在她欲晕之际又被霍嬷嬷一句话给打醒了。

“娘子，我们到了！”

“到了？〞似是灯芯新添了烛油，元若妤旋即精神抖擞起来抬脚便要从大门进去，“总算能歇歇了。”

“不可！〞

霍嬷嬷将她拦住，鬼鬼祟祟带着两人到了侧门，小声道：“娘子莫急，我先进去通传一声。”

霍嬷嬷从侧门进去，留二人在阴影里等待。

望着她的背影，元若妤心中又升起疑心，不过除却这个，她还遽然生出一股紧张之感，心脏七上八下打起鼓来，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她的耳膜。

“妤儿！”

一对雍容尔雅的夫妇疾步而来，风姿绰约的美丽妇人温柔而急促地唤她的名字。

元若妤顷刻间愣住，这便是她的亲生阿娘吗？

她在紧张，见到亲生父母。

“……阿娘？”

元若妤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面孔，试探叫出声。

林氏缓缓拉起她的手，泪眼歉疚道：“妤儿，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元若妤觉得自己似乎应当安慰她，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直直盯着她愣在原地。

元凛也走近来细细瞧着她的面容，叹道：“果然是一模一样……”

然后转而看向莫允兰，双手作揖，“想必这位便是莫娘子了，这些年承蒙关照，将妤儿照顾得这般好。”

长辈向自己行礼，莫允兰连忙俯颈，“不敢不敢，您言重了。”

霍嬷嬷上前来，翼翼打断几人谈话：“主君、夫人，娘子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让娘子入府吧。”

林氏用帕子拭泪一笑，拉起元若妤的手，“是是是，妤儿，快跟娘去看看我为你布置的院子，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元若妤被林氏牵着往前，回头望向允兰，见她未跟上来，招呼道：“阿兰，快跟上来啊。”

允兰却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氏转头先看向她又看向莫允兰，慈爱笑笑，也抬手招徕道：“孩子，你也过来吧。”

允兰怯怯上前，细声道：“多谢夫人。”

“谢什么？我还要多谢你呢，替我将妤儿照顾的这般好。”

元若妤开始正视起她来，她的阿娘是这样一个温柔和善的人。只是阿爷似乎不爱与她说话，除却方才那句话便再没有过问其他。

林氏领着元若妤二人往润芳轩去，一路走来，元府内各色轩榭亭台雅致精美，元若妤仔细观察，一处都不愿放过。

林氏的手全程挽住女儿的手，元若妤起初有些不适应，现在她也敢稍稍用力回握住母亲温凉的手掌。

想到还有一人并未出现，元若妤奇怪地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