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可谏（三）

/br> 如果她选择留下来，将会面临此生最艰难的局面。

这百死一生的局面，意味着会面临无数次的失败，她极有可能一同困在时空缝隙里，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消耗心神精力，最终与他们一起，生命消逝殆尽。

这个过程，会十分的漫长，可能一个月，可能一年，可能十年，可能百年……在一次次死亡重生的折磨中，缓慢地消散在世间。

这个死，也不是简单的气息消亡，而是□□、灵魂、记忆、以及另一个时空的所有思念与羁绊，通通消散。

一个人真正的死去，是被所有人遗忘。

家人好友的面孔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姜雀灵怔怔地问系统：“如果……”

后面的话太残忍，她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口，一个没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止不住地往下落。

系统一直都知道她不是一个会隐藏自己心思的人，顺势接过她的话，十分理解道：“没有关系的，你不必自责。回去之前，你可以选择消除在大雍的一切记忆，就当做这两年都只是一场梦。”

“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可以放心地回去过自己的生活。”说到这里，系统拍了拍她的肩膀，“姜雀灵，你已经很棒了。”

姜雀灵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顾着落泪。

系统还故作轻松地说：“而且现在的奖励已经从五亿变成十亿了诶，一觉醒来就是亿万富翁了，想想是不是很开不开心呀？”

姜雀灵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系统：“……那你们呢？”

系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我们，当然是——”

系统顿了一下，脑海里想说的话，与实际说出来的话截然相反：“……你与祁琮意外产生了意识链接，除了是主管仙者同意你留在大雍时空的条件，也有着防止祁琮会突然魔化的作用。

一旦你选择离开大雍时空，意识链接也将随之断裂，祁琮会立刻魔化。系统局会将他引诱进时空缝隙中，将其立即斩杀，令紫微星与其命格断开，让他神魂俱散，彻底消失，再无重生可能。

早在祁琮重生的那一刻起，我与他的命运就已经绑在了一起，他若不能渡此劫，我也将神魂俱散于天地间。”

“你，你居然——”说完一切真相的系统这才明白，姜雀灵对自己用了【必说真话】。

姜雀灵哽咽地开口：“书生，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

因为道具的有效时限还没有结束，所以即便系统再不愿，也只能继续开口：“你之所以会遇到隆季庄园的刺杀一事，就是因为系统局对你的欺骗与强行绕过时空监管，说到底，那就是你的无妄之灾。

往深里说，你来到这个时空，就是一场无妄之灾。你现在也知道了，当初已经经过了数次乾坤测算，结局无一不是百死一生。

生还的希望如此渺茫，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到自己的时空，忘掉在大雍的一切，与家人朋友团聚，好好地活下去。

我相信祁琮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为什么不管你怎么劝说，他都要你待在扬川；甚至在动身前往边境前，已经为你铺好了日后所有的路。

他就是想着即便是自己死了，你也能在大雍，在他生前谋划的庇护下，好好地活下去。”

姜雀灵看着面前一团光形、面目模糊的系统，汹涌的泪水却渐渐停歇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波涛浪涌的内心也渐渐平息。静默了好一阵，她抬起头看向虚幻空间的某一处。

某种程度，她似乎明白为什么那个破局者会是自己了。

苍生的命题太大，对她这个一直生活在幸福顺遂环境里的人来说，也太过虚无缥缈了。

但当范围缩小至祁琮与系统，生与死的抉择就变成十分的具体。

她当然可以拿着十亿现金，选择在大雍里的一切记忆，心安理得地回到自己的时空，享受有钱人的生活。

本来就是他们有错在先，反正她也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遭了这么多的罪。

不管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多少次，只要选择忘掉这里的一切，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生活，她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吗？真的能够永远忘记吗？真的可以不在乎死去的祁琮和系统吗？

万一哪天突然想起来了呢？

就算真的没有想起来，面对突然拥有的十亿现金，真的可以理所当然地去挥霍吗？

她无法选择忘掉这里的一切，同样无法心安理得地挥霍十亿现金。

如果她能选择这样做，她就不是姜雀灵；乾坤测算也不会次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