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
br> 周熠合起书卷扔在一旁,垂眸心疼地笼着略显苍白的人儿,见她瞪大杏眸怔愣地盯着并蒂莲绣花隐隐浮动的绡纱承尘,只敢轻轻出声:“我在。” 她于梦中一遍遍心急若狂地唤。 他在床沿一声声耐心温柔地应。 清泪直涌,晏晏借着周熠胳膊的力气起身,满满扑进他怀里,不住抽泣。 周熠浑身僵如铁石,半晌才从甜蜜的怔愣中缓过神来。压不住嘴角不合时宜的笑意,他无措地清咳一声,轻柔得像在拍婴孩的背,柔声细语得浑不似他,“怎么了?别哭,别怕,我们回来了。” “没有怕,”晏晏埋在他怀里哽咽,“我只是,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这种感觉,太多次沉甸甸地坠在她心口了,她却从来没机会一吐为快。 周熠心事重重地轻叹,隐忍又克制。得知她被掳走,他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一直到看见她满身是血地躺在牛车里,他的心才稳,才终于有了双脚落地的踏实。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周熠无比肯定,更像在给自己下令,“就算你踏进鬼门关,我也会拽你出来。” 晏晏哭笑不得,什么鬼话。 她捧着周熠那张神色极认真的脸,语调宠得像哄小孩:“是呢,差点忘了,我们武定侯可是这世上最勇猛的男子。” 周熠的嘴角果不其然地松动了,暗沉的眸光睨向晏晏腹部有道血口的地方,墨眉一挑,“等你伤好了,你再拿这话打趣我试试。” 晏晏的心无端被挑逗得直狂跳,“试试就……试试。” 周熠的表情极其欠抽,“我可等着,你别怂。” 哪用等,晏晏现下就非常后悔自己又“祸从口出”。 “周容呢?他回来了吗?” 周熠握住小怂包的手,太医说要时刻注意她的凉热,要等她降下温来才算彻底脱危。 “回来了。”语调颇冷。 他现下都隐隐后悔当初帮晏晏争取领养周容,觉得那是埋下了祸根。她当然能为周容做力所能及的一切,但那绝不可以包括她连命都不顾。 晏晏一时迟钝得连他写在脸上的心思都难以察觉,喃喃:“回来了就好。我睡了多久啊,现在是什么时辰?” “将酉。怎么了?可是睡久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晏晏轻摇头,“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都北大营当值么,我给你添麻烦了,惹你分心,抱歉。” 周熠默了半晌,用指腹轻抬起晏晏易碎白瓷般脆弱的下颌,视线如火,嗓音喑哑低沉:“下次遇到这种事,等我回来。” 他不是那种靠不住的男人,但也是个普通的男人,他需要晏晏的依靠来证明自己,更需要用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依赖麻痹自己,那比他默念万万遍她也喜欢自己还有用。 “好。” 她应得勉强。 他听得出来。 哪怕这次命悬一线,即便重新回到那日未时,当她得知周容被瞿平带走,她还是会当即就追出去。 再来一万次她都是这个选择。 周熠又能如何,她不肯信他,又非今日才露出端倪。 所以他早便嘱咐丫鬟盯她紧些,再出这种事,万般紧急的首要便是通知他。 晏晏又提起云水间客栈和那窝山匪的事。 周熠:“都解决了。” 晏晏的忧虑这才散净,软萌萌地迎上周熠的视线,“我饿了。” 萦绕周熠的不悦一下就被活埋了,他轻捻去晏晏眼睑下的鸦睫,“我去催催。” 淡茜特意炖了一锅乌骨鸡汤。夫人和红檀这次出城,回来都显得很虚弱,得大补。还有周容,缩得像个挨了毒打的小猴子,怪惹人心疼的。 周熠端了一碗坐在床沿,晏晏伸手要接,周熠摇头:“我喂你。” 晏晏没推拒,也不扭捏,自然而然地软“嗯”了声,张着小嘴等他喂。 把周熠哄得嘴角都翘起来了。 “接下来一段日子,你安心养伤,婆母那里,暂且不用去伺候,我都知会过。” 鸡汤浓香,晏晏啧了啧小嘴:“好。” “武定侯府竣工在即,等你伤好,我们就搬进去。” 晏晏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但前提是得带上周容,“侯爷,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周熠将汤碗搁进托盘,压着心里翻滚的万般期待,只淡淡道:“你说。” 他终于等到这女人遇事肯主动坦白的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