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
“不说话,嗯?” 明着是威胁,暗里还藏着调情似的宠,这种语气简直太致命了。 晏晏心下一软,握住他不安分的手,嗓音娇娇的:“侯爷不是知道么?何故还多余问我。” “你想让我知道么?”周熠捏她的脸颊,软嫩瓷白如糍粑,“若是不想,我以后仍当做不知情。” 这次却是明纵暗讽,晏晏气得去掰他钳一样的手指,“岂是我想与不想的。” 他若真有这份心,昨晚就不该多余问那一嘴。 “那日我说过的话,还需重复多少遍,你才会往心里记着?” 两颊渐生挤痛,屋瓦潺潺的水流声不期然唤起那日在书房的记忆。他说,让她信他。 刺痛的咬,蛊惑的泪。 急急密密的水滴砸青石板,敲芭蕉叶,滴水穿石,晏晏一双翦瞳分泓一湾脉脉春水,赌气似的:“侯爷的每句话我都记着,不知侯爷指的是哪句?” “问我?”舌尖抵住她下颌处血痂还未成熟的齿印,“那我就再咬一次,看你能不能记住。” 晏晏的小身板一震,不禁攥紧绣枕。很后悔惹他。 幸是淡茜的敲门声响得及时,勒住了周熠的疯。 从净室出来的周熠一把捞起试图装死的晏晏,鼻尖抵着她的,虎着脸:“夫人的本分都快忘尽了。” 晏晏勾着周熠的脖子,任他提着自己走下床,“往日不都是自己穿的么。” 这咕哝软得像在使小性子,周熠不轻不重捏着她的下巴,凝视却不语。 晏晏总觉他憋着坏招,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伺候完这位爷,晏晏又为自己忙碌,虽有心灵手巧的淡茜在左右,但总归初开始磨合,格外生疏。 “红檀何时回来?” 往日周熠都是在书房等她,今日不知怎的,端坐桌前饶有兴致地望着笨拙的主仆二人。 “我今日得空便去看看她,”晏晏心虚得不敢与铜镜中的男人对望,“若是她娘亲的病有好转,我便早些接她回来。” “嗯。”他似乎只是顺嘴一提。 一家人先在正堂聚着,聊些家常。明日学宫给假五日,接周曜回来本该是董氏分内之事,但周昉这几日病得下不了床,董氏便想托妯娌去。 赵氏也有个一岁大的女娃要奶,清闲无事,要属晏晏之最。 提到这里,董氏哪里肯放过晏晏,掐着晏晏进门的日子算,笑说周家或许又该添喜了。 这话,但凡换个人,晏晏都会觉得是好意。 她至今是个完璧之身,何来本事为周家添喜……添笑话还差不多。 “难怪我瞧着三嫂容光焕发。” 简单的一句话,却将董氏话里的讽刺无形中击得粉碎。这话还不能晏晏亲自说,显得嘴硬,就得周熠开口。他平时话里话外没个正形,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挺像个罕见的祝福。 噎得董氏无话可说。 这厢暗潮汹涌算是平静了。 屋外的雨却是越下越凶,早膳后晏晏温声劝周熠坐马车,周熠摇头不肯,晏晏又想措辞,那厢羿伯却取来厚重硕大的蓑笠递给周熠。 周熠自顾自穿戴好,三两下就将自己裹成个庞然的草人,一头扎进雨幕中,飞似的翻上高大的马背。 晏晏静静望着一人一马奔驰的背影,消失得极快。回神转眸时,迎上羿伯温和的笑容,于是客气地颔首回应。 雨这般汹涌,晏晏不好去找瑜心。况云霭低沉,压得她心里如绞般难受,什么都做不了,回屋便让淡茜扶着她躺下休息。 “夫人,您气色不好,奴婢煮些燕窝来,您用一些吧?” 晏晏轻摇头,“淡茜,你坐下,我问你些话。” 淡茜依言在脚蹬上坐着,“夫人您说。” 晏晏侧身撑着鬓角,明眸轻合。精致的耳垂连着秀丽的脖颈,水天一色的雪白。淡茜看得痴楞,那是种细看久了勾魂夺魄的美,令她无端的无比欢喜。 “你可见过已逝的大夫人?” 淡茜点头:“见过,那时侯爷还未及弱冠之年,文姨娘病得厉害,大爷和大夫人常来送东西,补品和药最是常见的,兵书手札和稀罕的兵器也送过,大概是知道侯爷喜欢。” 晏晏颔首:“大夫人征兰前后,你可还记得发生过什么?” 过去八年之久倘若还能记得分毫,那必定是非比寻常的大事。 淡茜搜索枯肠,犹豫道:“夫人,我跟您说这些,怕侯爷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