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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翊钧看着她被带走,判断她暂时无性命之忧,若父皇打定主意要废后,总需要由头,有由头就必须有人证。 然而,朱翊钧想错了,隆庆帝并未见他。第二日,隆庆帝直接召集三位阁老并三位国公进乾清宫。 隆庆帝早在去年便不再举行早朝了,平日政务基本交给内阁大学士们,官员呈奏也让阁老们代答。得了旨意,六位大臣神色严肃,匆匆忙忙进宫。 朱翊钧再次被孟冲拦在乾清宫外面。 乾清宫里,主要是高拱和张居正劝隆庆帝,认为皇帝废后理由站不住脚。 隆庆帝自然没有说出那位美人和犯事太监结为对食之事,只不断重复孝安皇后没有子嗣,心胸狭隘,迫害太子,不堪为后。 两方意见相持不下,高拱见隆庆帝面容凄然,心里又急又痛,道:“皇后娘娘无儿无女,听闻她将太子视为亲子,破坏太子冠礼对她有何好处。陛下,你到底是听何人诬陷皇后娘娘?总不能那宫女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出身何处,何时进宫,如何进宫,这些有没有查清楚?你说要废后就废后,天下百姓如何看你,大臣如何看你,以后史书又如何写你,这些你考虑没有?” 隆庆帝把脸扭到一边,用冷漠回应。 高拱见他如此固执,还要再说,张居正拉了他袖子,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道:“陛下,听闻太子殿下从昨日就跪在外面了,何不听听太子如何说?” 隆庆帝虽未回话,但神色松动了几分,看向孟冲。 孟冲连忙道:“奴婢这就请太子殿下进来。” 朱翊钧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双腿麻木,被孟小忠和孙海架着往前面走,到了门口,由冯保扶着进去了,孟小忠和孙海还没有资格进屋内。 猛地进屋,屋外屋内冷暖差别太大,朱翊钧感到一阵头晕。 高拱是个急性子,见朱翊钧行礼后并不开口,主动问道:“太子殿下在外面跪了一夜,所谓何事?” “儿臣忧心父皇龙体,未见到父皇难以安枕。”朱翊钧跪到隆庆帝旁边,声音听出些许虚弱。 “哼!”隆庆帝冷哼一声,“这等小事还气不死朕。” “父皇吉人天相。” “你不去上学,在这里杵着干什么?是你母妃让你来的?” 这些问题明显是隆庆帝明知故问,朱翊钧没有纠结,直接将自己想法说出:“儿臣不相信母后会对儿臣不利,恳求父皇详查。” 隆庆帝脸憋得通红,其他人不知道缘由,太子必然是知道的,他受如此羞辱,太子却只记挂陈氏清白。 “你倒是对她孝顺,你如此笃定,可愿意拿你的太子之位作赌?若朕查清楚是陈氏所为,就废了你的太子之位。”太子不知人心险恶,就让他这个当君父的给太子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好心泛滥的下场。 “陛下不可!” “万岁爷爷!” 三位阁老和三位国公以及孟冲和冯保吓得连忙跪下。 “太子之位事关国本,万万不可儿戏。”高拱苦着一张脸劝道。他真的不明白,为何事情越闹越大。 张居正低着头,越想越觉得这事处处透着诡异,他们知道的很可能不是事情全貌。借着遮掩,他看向斜后方的冯保,只见冯保微微点头。 事情果然没有如此简单。 “高阁老,太子对朕的决定不服气,总要让他心服口服才行。” “陛下,你查就查,不要吓唬太子。”高拱被隆庆帝弄糊涂了。 隆庆帝还是裕王时,众位大臣远远观望,只有高拱坚定不移站在他身边,两人感情不是旁人可比,因此高拱在隆庆帝跟前说话随意许多。 “朕可没有吓唬太子,朕只是要告诉太子一个道理:凡事皆有代价。没有原则,一味相信别人,是没有资格待在太子之位上的,更没有资格成为一国之君的。” 冯保额上的冷汗直冒,紧张地盯着太子散落在地上的衣摆,因跪太久,衣摆已经有了褶皱。他在心中祈祷太子服个软,人心隔肚皮,又不是自己亲娘,没有必要葬送太子之位。 高拱和张居正明白隆庆帝这话是有道理的,高拱看着太子瘦弱的后背,还想再劝,在脑子里不停搜刮劝解的话。 张居正不知想到什么,默认隆庆帝做法。 三位国公象征性地劝了几句,便闭嘴了。自明太祖之后国公只是虚职,没有实权。想要坐好国公之位,无数前人教训告诉他们,要听皇帝或阁老的话。 屋内只剩下高拱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