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阿库娅，我没有继续计算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天数，现在我总是在想着立场的事情。但是，如果连自己到底是什么都无法告诉恋人，这会不会……算是欺骗呢？”

津岛春未在所谓“龙”相关的事情之后就显得不太对劲，迪卢克答应了她要一起去摘星崖的要求，这是他自发准备去探查的，因此即便身边跟着顺路的“冒险家”也没有问题。

但是在那之前，红发骑士少有强硬地监督她在猎鹿人吃完了午饭，结果歌姬也只敷衍一般点了正常人类的食量，勉强吃完最后一口庄园松饼就显得不再有进食的欲望。

……甚至连莎拉小姐都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小心地询问歌姬是不是生病了没胃口。

答案当然是没有。

在解决完他人的关切和担忧之后，迪卢克才带着津岛春未离开了蒙德城，离开之前春未还特地去冒险家协会接取了几个任务。

守门人看到他们一起离开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似乎听多了传闻诗歌，已经完全习惯了骑士与歌姬的组合。

歌姬在路途中开口了。

“不在意吗？”虽然问出这个问题的是歌姬本人，但她自己看起来才是最在意这件事的。

这是在那个夜雨之后的第二天她就问过的相同问题，似乎也恰好印证了他刚才的猜想。

……她是龙。

在这时候问出这个太过明显的问题，似乎也代表着，歌姬不再有隐瞒的打算。

顾虑到歌姬因为不安而低落的情绪，没有急着赶路的骑士用长剑挑飞了挥舞着火把冲过来的丘丘人，火元素蒸腾掉剑锋沾染到的丘丘萨满所召唤的水元素，这才收起剑。

“和上次的回答一样。因为能够信任，所以没有必要探究到底，”迪卢克转过身对落在身后的少女伸出手，“如果你想告诉我，我随时都可以聆听。”

津岛春未上前了几步，把手递给他，就着他的力道顺势越过了一处坡道，她用短短几秒消化了一番迪卢克没有改变的回答，然后说出在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话：“嗯……这样的话就让迪卢克看看吧。”

她异样的情绪来得快消失得也快，短短时间内从莫名的低谷变成了高昂的情绪，甚至从被迪卢克牵着走变成了跑到骑士的前面几步。

“所以，我们快点去摘星崖吧。”她偏过头催促为了她而刻意放慢过速度的少年的时候，带着迫不及待的期望。

顾虑人类的脚程要爬上摘星崖顶其实需要一些时间，她甚至询问了迪卢克要不要让她帮忙——让她展开双翼直接把人带上去。

津岛春未自信自己能够把迪卢克抱起来，也绝对不会把亲爱的骑士从高空弄掉落下来。

——但是理所当然被迪卢克拒绝了。

“请容我拒绝。”

已经学会体谅男孩子的自尊和坚持的歌姬眨了眨眼，没有再说出类似的提议。

“这里，昨天的时候我注意避开了塞西莉娅花，”从那段昨日她直接奔跑上去的坡度开始，歌姬便指着脚边的花朵对着骑士说。

摘星崖的景色很好，这里像是被风神特地留下的瞭望塔一般，是能够环视整个蒙德的最高处。如果清晨来到这里，略过丛生的野草，小腿以下的部位会被晨露染上湿意。

她像是在回忆，指尖慢慢从花朵指向摘星崖的悬崖边缘，“我从这里一路跑上去，跑到了悬崖边，然后——”

她转过身，双手作出如同翅膀一般预备飞行的动作，“就从这里跳下去了。”

歌姬停在距离悬崖边缘只有几步的距离，看上去摇摇欲坠，“——要看看吗？”

奇怪的问题。明明知道她要问的应该是“要看看我原本的样子吗”这种问题，听起来却让迪卢克不免紧绷起了神经。

这番话就像是要从悬崖一跃而下，就此消失一样。

没有得到回答的歌姬迷惑地歪了歪头，她看了看莫名紧绷起来的少年骑士，转身就要按着裙子跃下——然后被迪卢克猛然抓住了手腕，直接把她往回拉了几步，远离了摘星崖顶。

被恋人从背后抱住的歌姬表情依旧是没有理解现状的迷茫，作为不会轻易死亡的长生种，她无法理解迪卢克突然变得焦灼的情绪，只是抬起手像是安慰一般摸了摸那看起来蓬松的红发。

她花了一点时间以人类的思维理解现状，等整理好思路的时候迪卢克也已经放开了她，她动作轻巧地掰开迪卢克依旧抓着她手腕的手，转过身直接贴近拥抱上去，踮起脚伸手环抱住少年骑士。

“我喜欢高空，喜欢自由自在。”她说着无关的话语，“喜欢在风中疾驰，喜欢极速的下坠，也喜欢在逆风中畅快飞上高空的感觉。”